钱庆堂和钱奕琛爷俩,背上钱姓姑奶给的棒子面、白薯面、粗布、旧棉袄,从绵山脚下到了山沟,再爬上青头山,原路返回钱家沟。
风更大了,吃过了饭的俩人,有了力气,走路都有劲了,钱庆堂甚至想着自家妹子说的关于解放的事情,也想着要不要回去跟族长说说,提前告知?还是就等着政府或部队的人过来?
钱奕琛跟在钱庆堂后面,他怕老爷爷走不动了,出溜下去。
俩人被风吹动的单薄的衣服呼呼的,穿过破衣烂衫的风带了些体温,但是俩人都没觉得冷。
“老爷爷,姑奶说解放的事情,你说要不要先跟族里大太爷爷他们说?”钱奕琛问自己的老爷爷,声音破碎在风里。
“你先不要多想,也不要跟人说,我也在想这个事儿呢。”钱庆堂想起,本家族长就是钱家沟最大的地主,也是自己的大爷爷,已经很老了,如今管事的人是钱三的堂弟钱庆奎,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人一般,不是最狠的,但是也没有那么善。说是堂弟,也只是排行而已,血缘上,早就出了五服了,甚至七八服都出去了。
爷俩背着粮食,快到山顶的时候,脚步慢了一些,钱奕琛问钱庆堂,“老爷爷,我帮你背着粮食吧。”
“不用,吃了东西了,能撑住。”钱庆堂自己是觉得沾了侄孙的光了。
“老爷爷,你不要多想,我年轻,有的是力气,不要把你累坏了。”钱奕琛知道如果没有自己,老爷爷不会翻山越岭的来姑奶这里,即使得到了粮食,但是要摔个好歹的,就得不偿失了。
爷俩爬到山顶的时候,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虽然风吹的很冷,但是有粮食有布料,心里踏实很多,而且充满了希望。
下山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天很快就会黑了,钱奕琛还是把钱庆堂的粮食袋子抢了过去,“老爷爷,你给我粮食袋子,咱们爷俩快点走,也可以早点到家。”
钱庆堂想想也是,于是也不推辞了。
“奕琛啊,我想还是要去老太爷那里说一声比较好,毕竟咱们将来还是要在钱家沟活着不是?”
“嗯,我听老爷爷的,需要我干嘛就跟我说。”钱奕琛比父亲钱三活分一点,但比其他人家的这么大的孩子,还是简单和耿直一些。
“看看咱们到家多晚,要是不太晚,就去说一声,不然拖的时候长了不好!”钱庆堂想着,既然要说,就第一时间说,不要发酵,他也拿不准堂妹子跟自己爷俩说那些话,是什么寓意;但是临走的时候没嘱咐不能说,那就是可以说两句?
一笔,写不出俩钱字来!
爷俩越走,脚步越沉,速度也越慢,“奕琛啊,饿了就吃个饼子?”
临走的时候,钱家姑奶给俩人带了几个饼子和熟的白薯。
“老爷爷,你饿了就吃吧。”言外之意,自己不吃。
钱庆堂知道侄孙那边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没吃东西呢,也就没说吃,他是怕侄孙饿了没劲。
天黑了,风小了一些,月亮还没出来,幸好爷俩对青头山这边下山的路比较熟悉。
等越来爬上南山岗的时候,爷俩终于到了家,钱庆堂跟着钱奕琛一起到了钱三老院,钱奕琛放下粮食和粗布还有旧棉袄的时候,想带着棒子面饼子和白薯跟着去钱庆堂家,然后一起去钱庆奎那边去。
“大小子,你快把饼子和白薯给他们几个留下,我和你老奶奶那边咋着也比你这边强。”
钱庆堂死活没让钱奕琛带着饼子和白薯,于是钱奕琛也不勉强了,于是钱奕琛继续背着钱庆堂的粮食,爷俩又深一脚浅一脚的朝钱庆堂家走去。
钱庆堂老婆子看到爷俩背了粮食和粗布进来,“老头子,冷不冷?快,大小子也进来暖和暖和,老奶奶给你去做白薯面疙瘩汤去。”
钱庆堂跟老伴说,“老婆子,你晚点做汤,我跟大小子出去有点事儿。”
也没解释,爷俩又一前一后出来了,朝着村里平坦的地界走去。
钱庆奎家在村子中心的位置,弟兄三个开了三个院,他们的爹妈跟老太爷单独住一个更大的院子,每家都是土坯房、土坯墙套泥巴,高高大大、方方正正的,距离老远都能看到。
钱庆堂领着钱奕琛去的老太爷的院子,在外面拍了好久木头门,才有个岁数大的长工给开了门。
“你们等会儿啊,我去里面问问。”老长工认识钱庆堂,不知道钱奕琛是谁。
等老长工回来喊他们进去的时候,钱庆堂和钱奕琛觉得浑身冻透了。
老长工关了门,看着爷俩进了过道屋,才回到自己的草棚。他负责夜里给牲口喂草料,也负责看大门。
钱庆堂进了过道屋开始喊,“大爷爷?大爷爷?”
“东屋!”一个苍老的声音。
西屋的门帘也挑开了,出来的是钱庆奎的父亲。
“庆堂啊,找老爷子有事儿?”
“嗯,叔,有事儿。”钱庆堂没说别的,跟着他叔进了东屋。
屋里很暖和,地当间是个扫地风的炉子,红彤彤的炉膛里,热气呼呼的冒着。
“大爷爷,我是庆堂!”钱庆堂的声音略高。
“嗯,啥事儿?”老爷子耳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