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安国公老夫人也不是什么讲究人,下意识就骂了出来。
只是当着众多宾客,她的女儿侍郎夫人郑氏则开了口,“母亲,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快喝些茶吧!”
“恭宁伯可是娶了个厉害的夫人!这几句话把今日的寿星堵得无话可说。”郑氏这就开始朝着濮琼枝发难。
濮琼枝却以一种看似小声,实则大声的声音道,“林夫人,您怎的说尊长是非呢?”
“你算我哪门子尊长?不过是个八品诰命……不要把局面搞得如此难看呀!”郑氏不明所以。
濮琼枝忽闪忽闪眼睛,“妾身好歹凭自己的本事挣得八品诰命了呀!林夫人您还没诰命呢,长辈看似是在训斥我,实则是在警醒您啊!”
“……”
眼下的场面实在太尴尬了。
看热闹的众人,心下暗暗警惕起了这恭宁伯夫人。
年纪轻轻,这么一张利嘴,说话跟剜人心窝子似的……连安国公老夫人都敢挖苦,到底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少有涵养的都不忍心看下去,可一时半会儿又无法离席。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这诰命,也不过就是砸钱博了美名,我可是听说,这阵子还是裴小姐辛辛苦苦在粥棚亲自施粥,救济那些贫苦的百姓呢!”
郑氏这下是被踩了痛脚,也不管不顾了。
她本就和安国公老夫人是一个性子,平日里被母亲各种数落也罢了,今日还被这么个小辈嘲笑,她的面子往哪搁?
濮琼枝听见这个名字,已经有了几分熟悉。
这位裴小姐是有多恨她啊?
见不着面的日子,她还不遗余力地诋毁自己。
恐怕郑氏和安国公老夫人就是听了她不少闲话,才这般针对。
想起这点,濮琼枝决定回去问问自家夫君。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能和裴小姐有什么渊源,想来怕是情债吧!
“你轻飘飘给了钱就不管不顾了,名声全都让你捞走了。裴小姐则是辛辛苦苦为百姓做实事,却最后落得岌岌无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夫人这话不妥。同样是救济百姓,妾身有钱就出钱,裴小姐有心就出力。”濮琼枝说完,看向她,“您……既有钱,又有心……是百姓之福。”
“……你,你……”郑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终败下阵来。
见她也说不过,一旁的安国公老夫人不想女儿被欺负,再次开口,“你怎的行如此土匪行径?我们安国公府也是捐了银子的!”
“听闻当日,你与长公主二人将在座贵女命妇们的头饰悉数扣下……强行逼迫众人捐款,可有此事?”
“呀!妾身以为诸位是自愿的!老夫人可是听谁说了不情愿的话?”濮琼枝故意装傻以退为进,“妾身实在惭愧,这样吧,妾身将银钱悉数补上,再赔一套头面如何?只是不知道,哪位贵女或命妇是被胁迫的?”
“……你!”安国公老夫人一噎,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没人!没人是被胁迫的!”
“温淑安人,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都是京城体面人家,怎可如此损人颜面?”坐在后头半晌没出声的丁沫沫一拍桌子,指责道。
濮琼枝轻笑一声,“妾身花了八十万两,换来诰命身份,却换不来几分薄面让您诸位尊重……怎的旁人的颜面就不用花钱呢?柔嘉郡主您说,她们这颜面是值钱还是不值钱呢?”
“……”丁沫沫说不上来话,老实了,又坐了回去。
一番唇枪舌战下来,濮琼枝依旧是面色不改,笑意盈盈,而众人却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国公府寿宴的菜品也是极佳的,色香味俱全,诱人吞吃入腹。
众人眼下是没什么心情吃了,只有濮琼枝一人进得很香,每样都细细品尝了一番。
听闻,这席面还是京中最有名的繁楼做的,她可得好好尝尝有什么过人之处,回头自家酒楼开业也好有个比照的样子。
有些妇人千金对濮琼枝没多大恶意,也不想搅和在这些事情里头,就一直静坐旁观。
只是,瞧着温淑安人言笑宴宴的模样,对她止不住地佩服。
她四两拨千斤地回怼了所有对她不善的人,明明神态语气都没什么起伏波动,可她这般风度却实在是耀眼夺目。
看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她们便忍不住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
不知情的以为她这是捐赠了嫁妆后,故意往简朴的方向上妆扮,倒是不俗……
知情的便是当日戴过她所赠绢花的女子们,此时也不由得被这娴淑典雅的发带装点的造型所吸引。
人都道是江南女子柔情小意,可她这妆扮怎就这般端庄大气!
明明没有用什么华贵首饰,却一眼就觉得这是当家主母的风范,无须做小伏地谄媚讨好,自在洒脱、蕙质兰心。
只是,叫她们就这样去问她如何妆扮,她们也是抹不开面子。
方才一群人围攻温淑安人时,她们都不曾出言相助,现下又怎好随意劳烦?
何况,若是被知晓了,怕不是说她们蛇鼠两端……若是被搅和进她们这些人之中去,恐怕家里也要被连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