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
观音禅院的僧人脱去了妖魔袈裟后,模样倒是颇为周正,浓眉大眼,国字脸。
丝毫没有先前那般猖狂浪荡的模样。
双手合十于胸前的他,眼神诚挚而狂热。
李茂觉得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小秃驴很有可能会上去抱着伯劳鸟的大腿舔脚丫。
“你有何疑问?”
伯劳鸟嘴角含笑,目光瞥向僧人,僧人开口道:“不知是哪位菩萨要渡我等痴愚凡人,可否示下名讳?”
“好叫你得知,尊上居于南海,坐镇太山。
是落迦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活观音。
救苦寻声,万称万应,千圣千灵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
“如今,菩萨复苏。见尔等厮杀混战,痴昧昏聩,特点化于我,让我来接引诸位前去聆听佛法,悟大自在,大超脱!”
伯劳鸟说到这里,又低下头来口诵佛号,面色越发的祥和安宁。
一旁的母牛精却是警惕无比,这伯劳鸟别人不知道,出身黑风山的她可清楚地很,最是凶恶暴戾,喜食活物脑浆。
且性格乖张古怪,好打好杀。
现如今,这伯劳鸟却是一脸祥和宁静,口口声声要接引他们,要给他们大机缘。
古怪,太古怪了!
“伯家叔叔.....”
“哎,我已皈依佛门,抛下俗世中的一切,尘缘尽断。”伯劳鸟眼神温和道:“这称呼休要再提。”
“那.....”母牛精看了一眼僧人,迟疑道:“大师?”
观音禅院的僧人却是不乐意了,张口嚷嚷道:“无礼!”
“怎敢如此称呼上人,你还敢站着说话!”
“还不快快跪下来聆听上人教诲,领受机缘造化?!”
“无妨,无妨——”伯劳鸟丝毫不在意母牛精的态度,母牛精眉眼微皱,一时间吃不准这伯劳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师,我能....不去吗?”
母牛精警惕后退两步,李茂看向母牛精的眼神都泛起几分欣赏。
这牛是个机灵的。
就是不知道脑壳硬不硬。
“你去与不去又与我何干?”伯劳鸟摇头失笑道:“我又不是拦路的强人盗匪,怎么会强迫于你呢!”
“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既然如此,那晚辈先告退了。”母牛精快退几步,眼神仍旧警惕,“晚辈自知福缘浅薄,此次洞天之行收获已然超出预料,这就离开洞天,不打扰大师和菩萨了。”
“善。”伯劳鸟含笑开口道:“能在如此境地还有如此取舍,你很有智慧。”
“佛塔仍可使用,念诵经文便可离去。”
“你自去吧。”
伯劳鸟如此坦荡又直爽的态度让母牛精一阵愣神,李茂听了却是转身就走。
粪坑开始冒泡的时候,粪坑周围已经不安全了。
更别说,他们现在还在粪坑里面。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李茂前脚刚走,那观音禅院的僧人后脚便对着母牛精横眉冷对。
“你这厮怎么这般不识好歹?”
“上人将如此机缘送到你我面前,你不珍惜也就罢了,竟然还妄言拒绝,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嘛?”
“亏得小僧之前还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妖精,想邀你共参佛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痴愚短视!”
“小僧羞于与你为伍!”
僧人袖子一甩,几步拉开与母牛精之间的距离。
伯劳鸟没有多言,反而是转身就走。
如此干脆利落的态度让母牛精一阵错愕,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兴许伯劳鸟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已经洗心革面了。
如果是假的呢?
万一是真的呢!
是假的话,非但没有机缘,还有可能丧命。
可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错过了大机缘?
自己一族勤恳种地,呵护灵植,除了身强力壮,就没了别的本领,几代打拼才勉强在黑风山立足。
父亲在成为族长之后,肩扛压力甚巨,变得沉默寡言。
如果这是真的,自己错过的话....
那——
母牛精脑海中一浮现自己父亲失望的眼神,身躯就是一阵颤抖,抬起头的她看向伯劳鸟,可伯劳鸟已经走远。
就连刚才对她喊打喊杀,想要剥她的皮做袈裟的僧人也是已经走远。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站在原地,迷茫困顿,不知取舍。
手中战斧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母牛精回眸望向远处的佛塔。
佛塔离她不远,只有百丈多的距离。
可在她的眼里,佛塔好似在天涯海角,遥远的无法触及。
“唉——”
轻叹一声的母牛精把战斧背在肩上,转身直奔巨木的佛光。
机会只有一次,就算是假的,也不能错过。
出身平凡,根脚普通的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改变全族的命运,就必须要拼。
明知山有虎,却要虎山行。
不然,终其一生都是平庸。
渐行渐远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