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副统领听罢松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朝臣请立云女为妃的消息才传出去多久啊,就有这么多民众过来为她撑腰。
要是南境的百姓跟云家军知道了,那还得了?
看来册立长宁郡主为后已成定局,朝中那些大臣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用不了半个月,他们定能败下阵来。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两绯袍官员从远处的官署区匆匆而来。
今日是中秋佳节,朝廷休沐,宫里只有几位大臣在值守。
而这两人,其中一个是户部尚书,另一人是御史右丞。
禁军副统领见状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内阁阁老没过来么?”
如今内阁有六人,苏首辅(兼工部尚书),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右侍郎,外加一个刚入阁的吏部左侍郎姚华。
这阵容也挺有意思的,苏首辅,吏部尚书,兵部右侍郎都是苏党官员,而刑部跟礼部尚书是天子心腹。
原本内阁的权柄是要倾向苏党的,但帝王几个月前将姚华弄进了内阁,便形成了三对三的局面。
眼下这六位阁老一个都没到场,反而派了未入阁的户部尚书跟御史右丞过来。
户部尚书自不必说,那也是苏党官员,至于这御史右丞,便是今日在和颐殿请立云女为妃的其中一位清流官员。
“今日休沐,内阁只有姚阁老值守,他手里有要务处理走不开,便遣了我们过来瞧瞧。”
御史中丞回应了一番。
他也猜不透那位年轻阁老的心思。
作为天子最为器重的文臣,他不该亲自过来连同百姓们一块请立云女为后,遂了帝王的心意么?
可他没有!
不但没有,他还派了两个反对立云女为后的官员过来,这就有点诡异了。
不给御史右丞深思的时间,禁军副统领拉着他出了宫门。
看着地上那密密麻麻的百姓,御史右丞的心被狠狠震了一下。
他为官二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画面。
而此情此景,只为跪请册封云女为后!
若云氏乃清白之身,入主凤仪宫并无不妥。
可……那是臣妻啊。
陛下有望成为南萧的中兴之主,若立二嫁女,饶是此女深受百姓爱戴,依旧存有瑕疵,日后定遭人诟病。
他们这些史官清流如何能松这个口?
“诸位赶紧散了吧,立后关乎国本,不是尔等三言两语便能决定的。”
人前的老者冷笑出声,“大人都说立后关乎国本,那南萧的皇后便是万民的皇后,你们难道不应该立我们所拥戴之人么?”
一语戳中要害,御史右丞直接噎住了。
明明是史官,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巧舌如簧,从无败绩,如今却被一布衣老者的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
那老者又道:“你们这些权贵世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都盼着将女儿送进宫邀宠吧?
难怪你们这般反对立长宁郡主为后的,原来是害怕她挡路,抢了你们的后位。”
“……”
御史右丞着实被气到了,颤着手指向那老者。
“你休要胡言,本官与诸位大臣是为了陛下的一世英名着想,才劝谏陛下册封云氏为妃的,
云女乃已嫁之身和离归府,就凭这个便入不了皇室玉蝶,做不成当朝国母。”
那老者缓缓站了起来,清瘦的身形,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儒雅之气。
这气度,这谈吐,绝不是市井布衣。
“你是什么人?为何聚众在这皇城之下闹事?”户部尚书厉声质问。
老者拂了拂衣摆上的灰尘,语调平缓道:“草民……盛远山。”
这话一出,户部尚书跟御史右丞齐齐变了脸。
盛远山,南麓书院执教,门生遍布天下。
近二十年来的三甲进士,有半数是他的学生,且现在都身居要职。
如果说李长渊是天下士子的半个恩师,那这位盛远山便是实实在在的授业之师。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盛京?而且拥立云女?
盛远山负手而立,挺直了背脊注视着面前的两人。
“若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大人应该是御史右丞吧?你的上司御史大夫魏辞,曾是我的学生。”
“……”
魏御史的恩师确实是南麓书院的执教盛远山。
因着这层关系,他短短数年便执掌了御史台。
完了,这回惹到大人物了。
御史右丞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两步,弯腰朝他鞠了一躬。
“晚辈眼拙,竟没认出先生,晚辈在这给您赔罪了,不知先生何时来的盛京?”
盛远山摆了摆手,“不必跟老夫套近乎,你为我带句话给百官就行了。”
眼看户部尚书要呵斥,御史右丞急忙伸手拦住了他。
这位老爷子,哪怕先帝在位时都对他敬重赞赏有加,造次不得。
“老先生请说。”
盛远山捋了捋胡子,用着苍劲浑厚的声调道:“立后当立贤,云女之贤惠温善足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