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不宜于室?
直白点讲,就是不适合做当家主母,更不适合做当朝国母。
他的一番话,直接堵死了苏鸾的前路。
李氏的脸色冷沉了下去,压着怒火道:“崔大人慎言,小女自小在边关长大,性情难免活脱了些,这不能成为你抨击她的理由。”
崔敬元倒也没反驳,只莞尔一笑。
他有心拥戴云氏嫡女为后,报答她为南境百姓所做的贡献。
接下来便会付出行动,倾尽一切将小姑娘推上凤位。
至于眼下,倒也无需跟一个后宅妇人浪费口舌。
李氏见他一副‘我不跟你这妇孺计较’的模样,只觉心口堵得发慌。
她不得不承认长女心机深沉,愣是将这国宴变成了她建立威望的踏板,自此名动天下。
今日来了那么多世家嫡女,全部算在一块,怕也比不过她。
“娘,咱们离席吧。”
耳边响起女儿哽咽沙哑的声音,拉回了李氏恍惚的思绪。
她缓缓伸手攥住她的腕骨,压低声音劝道:“太妃亲王公主使臣们都还没走,咱们不能先行离去,乖,你再忍忍。”
苏鸾红了眼眶,有种无地自容的屈辱感。
尤其是瞧见对面那些纨绔贼溜溜的打量她,听见贵女们悄咪咪的议论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她不甘!
天家母子一离开,这大殿内就属豫亲王的品阶最高。
他是先帝胞弟,宗室之首,盛京权贵们私底下见了他,哪个不喊一声‘老千岁’?
“咳咳,本王先敬长宁郡主一杯,感谢你为南境百姓与伤残将士们的付出。”
他带了头,底下的朝臣们不管乐不乐意,都腆着老脸争相夸赞。
用不着云卿回敬,下首的云小世子全揽了过去,从善如流的与百官周旋。
云卿看着为自己挡酒的弟弟,眉眼带笑。
“这孩子长得真像你父亲。”
淑太妃的感慨声自左手边传来。
云卿缓缓转眸朝她望去,颔首道:“阿铮是父亲的嫡子,长得自然像父亲。”
话落,她迟疑了一下又道:“姑母不问问我关于云瑶出差错的事么?”
淑太妃缓缓闭上双眼,哑声开口,“这里不方便聊此事,等会宴席散后,你带你弟弟去趟永安宫。”
“……”
…
慈安宫。
萧痕在席上喝了不少酒,此刻正慵懒地靠在软榻的引枕上。
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横于额角,有气无力的揉捏着。
对面,太后拿起一串佛珠轻捻,见儿子赖着不动,蹙眉问:“你不去和颐殿了?”
说完,她又偏头招呼绿筠去备醒酒汤。
萧痕换了个姿势,侧身面朝窗外,含糊不清道:“有皇叔在那守着,乱不了。”
太后满脸无语。
她也懒得去管宴席上发生的那一桩桩变故,只挑重点的询问,“你准备何时下旨立后?”
今日在和颐殿发生的事,她瞧得明明白白。
云氏分明是在借万寿国宴给自己铺路。
至于她铺路做甚?很明显不是么?
获取百姓与将士们的支持,谁还能阻止她入主中宫?
文武百官所担心的百年禁忌,都将化为泡影,不复存在。
她如今算是心服口服了。
有这样精明能干睿智通透的女子辅助皇儿,何愁大业不成?
见儿子默不作声,她又试探性的开口,“你若有所顾虑,便让哀家来下这个旨吧。”
云氏做出那么多努力,想必已经决定入宫,眼下只差一道封后的旨意了。
她以皇太后的身份昭告天下,便代表皇室认可了这个儿媳妇,再好不过。
萧痕沉吟片刻后,摇头道:“还是等百姓与将士们主动上书,请立她为后再说吧。”
他们母子给她正名,远不如百姓将士拥戴她上位。
只有万民认可她,她才是这南萧名正言顺的国母。
太后弄清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感叹道:“你对那丫头,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萧痕不置可否。
他爱慕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好不容易哄到手,自然要给她最好的,绝不允许有半点瑕疵,叫她被世人轻贱。
…
宴席散后,云卿姐弟去了趟永安宫。
淑太妃拉着云铮的手,絮絮叨叨了半晌。
云铮不善言辞,全程都保持静默,只在关键时候配合着应一声‘嗯’跟‘好’。
到底是外臣,他不宜在后宫待太久。
简单交谈了一番后,淑太妃对紫菱道:“你先送世子出宫,我留郡主说些体己的话。”
紫菱领命,朝云铮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年下意识朝长姐望去。
和颐殿内发生的事,他多少猜到了一些。
云瑶献万寿图,结果被人摆了一道,沦为笑柄,彻底失去了入宫的机会。
而太妃属意云瑶,如今人废了,她会不会朝阿姐发难?
在他眼里,什么母亲姑母,都只是陌生人,无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