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最终还是没能撑过这个月。
据花盈说,她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还挂着笑。
葬礼是由沈长平一手包办的。
沈家出嫁的五个女儿除了沈愿,其余的都带着自家夫婿回来守孝了。
慕珍和萧玠也来上了一炷香。
人死如灯灭,逝者已逝,过往种种,皆为云烟。
沈老夫人,一路走好。
「大哥哥,五姐姐,节哀。」慕珍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沈长平朝她点点头:「多谢。」
沈娆已经哭过两回了,闻言鼻子一酸又要落泪,裴观鹤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哄着:「不哭了阿娆,仔细伤了眼睛。我想,祖母也不希望你为了她哭坏自己的身子。」
慕珍心里也不大好受,萧玠揽住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令人没想到的是,徐氏竟然也来了。
自从当年被沈国公休弃,他们便再也没见过她了。
今日一见,恍若隔世。
沈长平神色复杂:「多谢…母亲。」
徐氏微微点头,目光扫视过在场所有人,最终落在沈愿身上。
三年前的谋逆一案,李勋作为晋王的爪牙自然是要与主子同生共死的,但因为李涣也有份儿助新帝登基,再加上有萧玠从中斡旋,安初帝并未追究忠义侯府的责任。
不过经此一事,侯府到底是元气大伤。老侯爷上书辞官,声称年事已高,希望将爵位交由世子继承,安初帝也应允了。
李涣仁厚,自然也会善待亲弟弟的遗孀,因此沈愿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只是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更何况,沈愿还是徐氏的第一个女儿,从小便是被她千娇百宠着长大的。
「受苦了,我的孩子。」
徐氏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让沈愿彻底破防:「娘!」
她扑进母亲的怀抱,放声大哭,似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徐氏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
哭出来心里便好受多了。
徐氏又看向欲言又止的小女儿:「阿娆。」
沈娆咬咬唇,最终还是唤了一句:「母亲。」
「过去,是母亲对不住你们三人。」
沈长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都过去了。」
徐氏最后喊的是慕珍的名字。
她说,对不起。
当年,从沈国公府被送回娘家的她受尽白眼,父母视她为耻辱,哥嫂嫌她是累赘,那时候的她日子并不好过。
也正因如此,她才知晓自己过去错得有多离谱。
她很怕,很怕她做的腌臢事会报应到自己孩子的身上。
所以她日日都跪在佛像之前忏悔,希望能为自己过去所犯下的错赎罪。
慕珍从未想过会与徐氏有今日。
她看看沈长平,又看看沈娆,做了个决定:「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我不会原谅过去你的所作所为。」
「接受就好…接受就好…」
说着,徐氏竟落下两行清泪。
慕珍紧抿着唇,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清鸿,我们回家吧。」
萧玠有些担心:「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能走。」
慕珍摇摇头,握紧了他的手:「我们走吧。」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她的父母牵着六岁的她渐渐走远。
今日,一切都将画上句点。
——
慕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消沉了一两日,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模样。
因为她告诉自己,现在的她不是孤立无援的沈珍,而是被爱包围的慕珍。
她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与仇恨中。
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前路漫漫亦灿灿。
不过要是没有那么多让她头疼的人就更好了。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大家伙集体来找她诉苦。
前日沈娆来找她抱怨裴观鹤,昨日泰安来找她抱怨江见真,今日余年又来了。
「让我猜猜,你是来找我抱怨墨晖的。」慕珍现在都学会预判了。
余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茶,像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箩筐的话。
每说一句,还总要问一句,直到听到附和声,才会接着往下说。
慕珍支着头,她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觉得墨晖最近不重视她了,都不再追着她讨名分了。
「姐姐,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或许人家是心灰意冷了吧。毕竟孩子都快两岁了,他还是无名无分的。」
余年眼神飘忽,尴尬地摸摸鼻子,底气明显不足:「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我就是不想让他觉得追妻那么容易。有句老话说得好,越容易得到手的,就越不珍惜。」
慕珍屈指敲敲她的额头:「你又看什么话本子了?有些事不是那么说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是会疼的。还有句话说得好,失望攒够了,人走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余年一听脸色大变,急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