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院外,能听到附近的兵营里,士兵正喊着军号操练。
蔡攸遥遥瞥了一眼,这帮在太阳下汗如雨下的士卒,挥舞着长枪,在教头的督管下两人一伙,做着比试。
脸色发灰,一股一股汗水淌下洗面,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瞧着已经精疲力竭。
还有管事在旁边盯着,见到哪个躲懒,就记上名字,等着晚上加罚。
“这就是那些得胜的禁军?”
小厮低头:“是。这些军汉已经在这操练几日了。”
“连夜操练,没有休息?”
小厮说:“表现优异的,每日可以睡足三个时辰。”
蔡攸摇摇头,没再管这些人,转身进了太尉府。
要不是皇上保他们一命,这些军士早就被高俅处死了。
太尉府。
高俅听到通报,放下手中写到一半的书信。
奇怪问:“你是说蔡攸来了?他不是中毒么,怎么今日出了门?”
下人躬身:“直学士是从皇城出来,直接来的咱们这。”
高俅皱眉:“皇上宣他进宫?”
“听说是这样。”
“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见他。”
高俅低头瞧了两眼,把没修正完的信收进匣子里,毛笔重新挂回去。信纸上面一个个轻盈的小字闷在匣子里,写着:
“……梁公伴君多年,最得圣心……中秋禁军闹事,某心中惴惴难安,望公在圣前言语提携一二……高俅再拜,不尽感激……阅后秉去。”
他整理衣衫,前往待客的厅堂,心里疑惑。
蔡攸过来做什么?
难道是官家有什么吩咐?
他都中毒不能出门,宫里那么多内侍,有什么政务非要一个病秧子来传达?
这是八月初一诗会,蔡攸中毒后,高俅第一次见到他。
高俅打量着蔡攸。
对方脸上没有血色,因为久病微微蜡黄。之前人还有些富态,现在身上的肉都清减下去,半个多月的功夫,像是直接纤薄了两圈。穿着鹤氅,里面穿着厚袄都掩不住的消瘦。
“居安身子可好些?怎么今日就出来吹风了。”
困惑归困惑,高俅还是立刻吩咐下人,把窗户关上,拿过来两个炭盆点燃,又烧上一壶热姜茶。
蔡鯈和蔡翛只能跟高衙内厮混,但蔡攸可以得到高俅这样无微不至的热情关怀。
因为兄弟间掌握的政治权力不同。
蔡攸颔首,喝着热茶,说出进来的第一句话:“官家叫我来,是要筹备个蹴鞠大赛。”
看到高俅坐直,他烤着炭火,慢悠悠地说:“高太尉一向精通此道,我向官家举荐了你。”
这是蔡攸对高俅说的第二句话。
两句话已经说完,他喝着茶,拿起桌案上给客人看的闲书。
高俅猛地站起来。
他喜得手足无措:“哎呀,这,这我可怎么感谢贤侄,这可如何……”
当年他就因为擅蹴鞠在官家面前出头,从一侍从官至太尉。如今搞砸了官家的差事,现在蔡攸把杆子递上,他顺着爬就能爬回圣心。
他躬身拱手,“高某多谢直学士!”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看着高俅脸上瞬间泛上喜色,蔡攸神色淡淡,只微微浮现笑意,拱了拱手:
“同在官家身前做事,能帮的就伸一把手。官家的差事不好做,接下来浙江要是有什么动静,可别惊扰了列位。”
他心知肚明,在殿里说的不伤物力都是蒙人的。
皇上要用的东西就得是世上顶顶好的东西,哪怕是一片瓦,也得是海里难得的蚌贝奇珍。
政令下发到南边,朱勔和朱冲必当成第一等要事来做,浙江的百姓不会太平。
“这算什么,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直学士只管开口。”高俅一口答应。
蔡攸没有血色的脸露出细微笑意,他轻声说:
“先前二郎跟三郎多有叨扰,他们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当兄长的给太尉和衙内赔个不是。”
他稳稳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谢罪的意思,可高俅还是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这有什么,蔡家儿郎跟我那不成器的逆子玩的好,也能顺便带他成器。能有直学士这样的兄长,被贤侄教导,是多少人这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前几日还为高某说情,高某心里不知有多感谢。”
说话间,就把蔡二蔡三在御前为他们说情的功劳,算在蔡攸这个长子身上。
蔡攸轻轻颔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开口也是一副兄长的做派:
“蔡鯈蔡翛这两个在家里胡闹惯了,前段时间让院里的小娘生气跑出来,还好有衙内收留。”
高俅才知道还有这事。
联想老三平素的做派,他用头发丝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有贤侄教导,想来二郎三郎会懂事的,高某这就去请两位娘子过来,让二位娘子归家。”
蔡攸应下。
被炭火烤着舒坦了一些,他抿了一口茶水,压下喉咙里的痒意:
“那蹴鞠比试的详细章程,是听一个少年人说的,具体细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