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异之事?人死后能三千年尸体不腐?”一人问。
“是,不过要把尸体浸在盐水里,等皮肤柔软,脱去油脂和表皮,用勺子从鼻孔深入大脑,把脑子绞得稀碎,脑浆从鼻孔中流出。”
“然后就可以剖开肚子,取出内脏,在里面添加香料,用特殊的盐吸干身体的水分,给脸上做好装扮,放入棺材中。”李浔声音平静。
“如此,可三千年不腐。”
“那人不就死了?”嘉王殿下抿了抿嘴。
“本就是死人。”
“那尸体还能活过来么?”
“浔见识微浅,未曾亲眼见过死而复生之人。”如果不算他自己的话。
内侍来找殿下,正好就听到这段问答。
他遥遥打量李浔半晌,记住他的模样,内侍躬下身,对皇子柔声问:“殿下,您怎么来这儿了?”
“我在听他说话,很有意思。”
嘉王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自知,抬起小脑袋张望,“是爹爹来找我么?”
“正是。”
听到这话,周围人跪了一地。
“见过官家。”
一个道人模样,穿着青瓷色罗衣,头上插着玉簪的男子走过来,浑然不在意的抬了抬手,把他们叫起来,摸了摸三儿子的头:
“三哥,可听了趣?”
李浔还没有反应,就看到周围人跪了一地,趁着来人低头,他打量着对方。
原来这就是北宋如今的官家,十几年后被金人掳走北上的赵佶,宋徽宗。
“你这少年,讲了些什么东西,竟然引过来这么些人?”
嘉王殿下刚听了那么多有意思的东西,有意卖弄:“讲了巨鲸和木乃伊!”
皇帝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他对水里的鱼不感兴趣。
鱼再大,能比得过他那二十艘小龙船么?
看出官家的不耐烦,高俅适时提议:
“船都已经备好,官家不如移步府外瞧瞧,也让大伙儿看个热闹。”
……
……
圆月当空,清皓千里。
李浔凭栏而望。
汴河河水上涌动着月光,各种花灯烛火映在上面,粼粼波动流淌。
御驾驾临,几队禁军骑着神骏良马,站岗巡视。
汴河上围着不少百姓,挑着担子的货郎、牵着孩子手的夫妇、街头卖字的穷书生、还有不少戴着帷帽的女子,俱站在栏杆前看着舟船争驰。
许多华美的车舆在街边停靠,附近的茶楼酒馆传来丝竹之声,客人们伫立在窗前观望。
脂粉沉溺,罗绮飘香。
在他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及腰高的小孩站着,其中一位身后跟着一大群侍婢、嬷嬷和宦官。
左边是他妹妹,右边是心血来潮站在这里,说要“与民同乐”的嘉王。
在汴河的池水里,并排停着四条彩船,诸军在船上上演百戏,有神鬼杂剧表演,也有舞旗、有武术、有掉刀。
忽地所有禁军在同一时间齐齐顿住,巨大的帐子哗然铺开。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呜呜咽咽的乐声响起,教坊司的乐工用琵琶、箜篌、笙、萧、笛、五弦、拍板,演奏着喜乐飘逸的仙曲。
只见帐子上绣着四个大字:中秋极乐。
“哈哈哈,”官家笑问,“是谁的主意?”
穿着圆领袍,一身轻便的年轻人站出来,拱拱行礼,“是小臣让他们做的,小臣高尧辅恭祝陛下千秋万岁,中秋极乐!”
他长了张长脸,相貌也算清秀,只是眼下那块青斑格格不入,让这张脸带上一丝阴翳的戾气。
“原来是高卿的儿子。”官家拍了拍他的肩膀,“跟蔡攸一样,是个好儿郎。”
高尧辅低着头,身子有些微抖。
“能得官家这句话,小臣再怎么都值了,”他咧开笑容,直起身,拍了拍手:
“让小龙船的上来——”
他跟皇帝说:“官家您瞧瞧,这些个小龙船哪个是头名?”
赵官家盯着瞧了一会儿,虚虚指着格外猛劲的一艘,“就这个罢。”
又侧过头,问高太尉、梁师成、蔡二蔡三和其他婢子宦官,觉得哪个能胜?
李浔移开视线。
他和皇帝相隔将近二十米,如果没有嘉王在身边无疑会十分清静,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非要跟着他。
小龙船长约二三十丈,船头船尾都雕刻着真龙,上面还有鳞片栩栩如生。
每艘船的船头都有一位军校,把旗帜舞的虎虎生风。
通过蔡休和白子兴的大呼小叫,李浔知道这是虎翼军指挥中的一员。
所有的红衣禁军都奋力划动船桨,有人在上面撑着红伞挥舞,有人敲着锣鼓助威。
船在汴河水面飞驰,浪花击飞。
“好!”
河边的百姓目不转睛地看着,吸引了全副心神,他们很多已经提前下注,赌哪艘船头名。
多的下注几百两银子,少的也有三五十个钱。哪怕是贫者也扔了几个铜板,万一要是中了,少说也能赢回来十几个钱。
一直到第一个船头穿过窄湾,利落地抵达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