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盛凌皇城,刚刚停稳,江太后就在嬷嬷的搀扶之下快步迎上前来。
江太后一身绛紫金凤宫装,云鬓金簪,急急迎来时鬓间凤簪连连作响,规矩全无的慌张模样却叫江璃戈红了眼眶。
江太后也是南楚的和亲公主之一,按规矩,江璃戈该唤她一声“姑祖母”。
江璃戈十岁来到盛凌后,便一直养在江太后膝下,江太后待江璃戈一直视如己出,怎一个“好”字了得。
京城流言漫天的时候,只有江太后相信她的清白;
昭王妃上门退婚时,江太后力排众议极力保全她的婚事;
她遭人陷害失身于宁律扬时,也是江太后不要脸面为她谋了后路……
只可惜,前世的江璃戈不懂珍惜,听了江楚楚的挑拨之言,与江太后离心,也间接导致了江太后孤独离世。
前世,江太后葬身于一场大火之中,而那日福宁宫周围的宫人正好被江楚楚抽调走了。
前世江璃戈愚昧,从未怀疑过江楚楚,如今回头看来,哪有这般巧合的事儿!
江太后之死,背后必定有江楚楚的手笔!
一双温暖的手,将江璃戈从回忆中拉回,原是江太后焦急地握住了她的手,关切道。
“伤得可重?快让哀家看看。”
她闯了天大的祸事,江太后也未苛责过她半句,只一门心思关心她的安全。
这样的认知叫江璃戈红了眼,吸吸鼻子委屈答话。
“璃戈无事,让太后担心了。”
“平安回来就好。”江太后只当她被吓着了,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连忙招手唤来太医,“快,快给昭华公主好生瞧瞧。”
话毕,江璃戈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进了福宁宫。
而一直被忽视的江楚楚则微垂脑袋跟在身侧,略一点头,她旁边的宫人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队伍。
江璃戈眸光微闪,大概猜到了江楚楚又要搞什么小动作,却并未点破,老老实实进了福宁宫看诊。
果不其然,她这儿诊还未看完,萧皇后便已闻风而至。
要说江太后在后宫里的宿敌,那萧皇后必定是其中之一。
当今圣上早年征战伤了根本,子嗣艰难,幸得江太后支持才坐稳帝位。
国主无子,盛凌国的下一代皇帝,自然是皇室宗亲中能者居之。
萧皇后一生无子,为了维持家族的荣光,自然是惦记上了下任皇帝的中宫之位,因此最不愿瞧见盛凌、南楚两国世代联姻的盟约沿袭下去。
两位后宫之主,一位坚持,一位反对,自然不对盘。
总之,这位萧皇后除了必要的请安一般不来福宁宫,一来,就是找茬。
这不,两位客套了两句,萧皇后便直奔主题发了难。
“两位公主是盛凌贵客,按理臣妾不该多言。但公主们自幼养在母后膝下,夜不归宿着实有些不像话,若不惩戒难保不会牵连到皇室。”
“皇后多虑了。”
江太后捻着玉珠佛串答道,“处理此事的都是哀家的心腹,你不说,哀家不说,还有谁会知晓呢?”
萧皇后横眉冷竖,“母后偏袒公主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往日儿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如今牵扯到皇室教养问题,请恕儿臣不能让步!”
“皇后这意思,是哀家没有教养好公主,使皇家名誉受辱了?”
“母后哪儿的话,昭华公主不争气也不是一两日的事儿了,哪能怨得您呢?”
江太后与萧皇后双方争执不下,整间屋子都充斥着剑跋扈张之意。
就在这时,江楚楚竟是哐当一声跪了下来。
“得蒙圣上赐婚,可姐姐对未婚夫婿实在了解颇少,故而楚楚才想了这等蠢法子。说来,此事皆因我们姐妹调皮所致,姐姐如今有伤在身,受不得罚,楚楚愿代姐姐受过,只望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莫要为此伤了和气。”
看着江楚楚仍是那副梨花带雨的纯善模样,江璃戈都由不得暗骂了她一声蠢货。
江楚楚只想将自己私会外男的事儿抖落出来,叫她丢人,却不想想她这话落到萧皇后耳里还有另一层解读。
果不其然,江楚楚话音刚落就听萧皇后一声冷笑。
“了解颇少?昭华公主这是不满圣上赐婚?也是,这世代联姻的旧规矩嘛,年轻人抵触也是常事。”
一句话,便将一桩小事儿扯到了世代联姻的盟约之上,再往下聊,江璃戈便该成为那破坏两国邦交的千古罪人了。
“昭华给皇后娘娘请安。”
珠帘微动,便见江璃戈已换好宫装走了出来,礼仪周全地给萧皇后请了安。
“得圣上赐婚乃昭华之幸,此番出行不全是楚楚的主意,最主要的还有昭华的心意。”
“昭华公主这是何意?”
“实不相瞒,昭华心悦昭王世子。”
萧皇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昭华公主说话便是这般百无禁忌吗?”
“男才女貌,良缘天作,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江璃戈淡定地将赐婚圣旨上的内容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