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齿卫的战事在太阳升起时结束了,
天竺人阿鲁塔也在此时殒命。
战场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死尸以及战事的残存火焰,
敌军在战场上挣扎,慢慢攀爬,希望能离开这片战场。
莽古鲁达跪倒在地,抱着阿鲁塔的尸体,泣不成声,
身体抖动,以此来掩盖抽泣,
他在想大人死前所说的话。
为族群而战...
他此刻心中充满了茫然,如何为族群而战?
两万族人在他麾下,每日所吃的粮食都不知要多少,如何维持?
饭尚且吃不饱,又如何能为族群而战?
莽古鲁达心中充满了茫然以及对未来的惶恐,
他想到那可怕的火器战阵,
想到了那从未见过的高头大马,
也想到了那全副武装的黑色甲胄。
这些,都是摆在他面前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虽然降了,但明人真能放过他吗?
莽古鲁达不清楚,也不敢去想。
他现在只想留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甚至可以说多逃避一会儿。
等他站起身时,迎接他的就是带领族人的重任。
淡淡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不似战阵中的那般急促,显得尤为轻快以及游刃有余。
莽古鲁达心神一紧,知道属于自己的命运要来了。
他缓缓抬起脑袋,眼中茫然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毅。
深吸了一口气,
不论是面对明军还是麓川,阿鲁塔大人都能做到最好,都能够赢得战事。
我,也可以。
他擦掉流出来的鼻涕以及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莽古鲁达慢慢站了起来,侧头看向身旁的高头大马,
视线一点点抬高,他看到了一个比他还要年轻的年轻人。
身穿黑甲,面容锐利,此刻正上下审视,打量着他。
莽古鲁达不知道此人是谁,
但他认出了马大可,是他投降的明军将领。
此刻也在年轻人身后,像是其下属。
深吸了一口气,莽古鲁达朝着前方的几人用力躬身:
“天竺莽古鲁达拜见诸位将军。”
“阿鲁塔是你的什么人?”清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声音古井无波,却带着威严与审问。
莽古鲁达抬头看向那年轻人,轻轻抿了抿嘴,沉声开口:
“这位将军,不知您的名讳?”
“陆云逸,此军主将。”
莽古鲁达身子一紧,双唇紧抿,将脑袋又低了一些。
陆云逸上下打量着莽古鲁达,
发现他的身体长得尤为壮实,与眼前的阿鲁塔大差不差,
不仅是身体,就连眼神以及诸多神态,都比那些天竺人要清明不少。
陆云逸率先发问:“多大了?”
“二十岁。”
“与阿鲁塔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们的大人,也是族长,而我...是他的弟子。”
莽古鲁达嘴唇紧抿,眼中流露出追忆,坚毅的脸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
“本将问你,为什么阿鲁塔会带着五万兵马过潞江。”
莽古鲁达脸色愈发灰暗,
他想到了阿鲁塔大人与他说过的诸多事情,
先前以为是看重,将军中机密告诉他,
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为了此刻做准备。
莽古鲁达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苦涩:
“国主思伦法害怕天竺人在国内作乱,
也害怕阿鲁塔将军揭竿而起,
便将我等派来大理,以此来牵制明国的注意,也让..族人们死一些。”
陆云逸面露思索,对于‘战争是政治的最高形式’此话,有了更为通透的理解。
“你是他留下的继任者?”
莽古鲁达眼中闪过惊疑不定,轻轻点了点头:
“回禀将军,是。”
“呵...”陆云逸发出一声嗤笑,神情玩味地看着他:
“为族群而战,你觉得如何?有道理吗?”
此话一出,吵闹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不知多少人将眸子投了过来,
一个个面露锐利,还带着审视。
此等眼神使得莽古鲁达心中有些慌乱,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眼前之人是明军,天竺人是麓川人的仆从兵,
如何安置还没有定下,如何为族人而战?
此话能说吗?
莽古鲁达的呼吸一点点急促,过了几息,他眼中闪过果决,轻声开口:
“回禀将军,我等是为了生存而战,
在麓川时,麓川人给我们吃的,
让我们活下来,我们不介意为他们而战。
现在,我等投降大明,苟延残喘,也要为大明而战。”
此话一出,李景隆上下打量着莽古鲁达,
此话十分漂亮,没想到天竺人中还有聪明人。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
“说得很好,麓川人作战是为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