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女子所在的小院,
陆云逸一眼就看到了堆放在小院一角的几台破旧纺车,
上面已经沾满灰尘,还有一些蛛网悬挂。
见他看了过去,尹浩然也看向了那几辆破旧纺车,眼中流露出一些遗憾,轻声道:
“陆将军,那是小人从城内布坊捡来的纺车,
原本想着若是院内的纺车坏了,可以从中拆卸一二,进行修补,
但没想到,布坊的纺车是与提花机在一起使用。
院中的纺车是许多年前的老物件了,用不上,便一直搁置在这里。”
听着尹浩然的叙述,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稍大的一些布坊都用上了提花机,
从纺车中出来的布匹可以直接进入提花机进行加工,以此来增加布匹的美艳。
尤其是在江浙地区,听说已经有了更为先进的工艺,
在丝绸上用更为精细的丝绸雕花,很受一些权贵喜爱。
养济院此等模样,只用得起最老式的手摇纺车。
陆云逸向前挥了挥手,示意尹浩然继续带路。
尹浩然微微躬身,连忙走动起来,
小院不大,除却那几辆纺车就已经不剩多少地方,
很快便走了过去,前方是一栋敞开大门的房舍,
房舍倒是极大,隐隐能看到里面坐着的一个个衣着朴素的女子,
随着脚步走动,陆云逸缓缓停驻在那扇斑驳门前,
静静听着纺车低沉而有力的嗡嗡声,
声音轻轻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沉重。
循声看去,屋内陈设简陋至极,仅有几台破旧纺车,
它们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房间四周,
纺车旁,或坐或站着一位位女子,
双手熟练地操作着纺车,动作机械重复,
她们大多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面容苍白消瘦,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失去了灵魂那般空洞。
在她们的动作下,纺出的棉线细长脆弱,却不断延伸,开始一点点交织。
不远处,还有一些女子做着辅助活计,
或整理棉絮,或修补破损布料,
她们要年轻一些,脸上同样写满了疲惫与麻木。
陆云逸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折叠着粗布的春娘,
依旧如往常那般皮肤白皙,
她身上有着与其他女子不同的韧性,
活动间嘴唇一直紧抿,眼中露出坚定,动作也尤为迅速,
这也导致了她额头上生出了一层细汗,不时将胳膊抬起,迅速擦拭额头。
站在一旁的尹浩然见到如此模样,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陆将军,春娘是做工最用心,也是最勤快之人。”
陆云逸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做这些活计能赚多少银钱?够养济院的花费吗?”
一双双眸子都投向了尹浩然,希望能得到他的答案。
尹浩然面露犹豫,缓缓摇了摇头:
“回禀陆将军,我们养济院所能接到的活只是处理一些碎布,做一些最简单的活计,
这些活没有多少银钱,
忙活一天,可能也只是赚到半日的饭钱,
好在,加上朝廷发放的一些米面,养济院也能坚持下来。”
此话一出,陆云逸脸色平静,点了点头,看不出心中思绪。
周遭的护卫以及沐楚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忙碌一日才赚得半日的饭钱,太辛苦了。
这时,尹浩然脸上露出几分可惜,沉声道:
“以往这里有男人时,还能做一些力夫活计,
虽然力气不够,但几个人做一个人的伙计也能勉强操持,
力夫给的银钱多,
还能有所结余,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但后来,男人们都被官府招去做民夫了,
养济院少了一大块进项,日子也就不好过起来,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
说着,尹浩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也不知他们在中军过得怎么样。”
沐楚婷神情复杂,嘴唇紧抿,看向尹浩然轻声发问:
“朝廷每年都要发放六石米,不够吗?”
尹浩然呼吸急促了几分,眼中闪过犹豫,声音都放轻了一些:
“若是按照人数来,米面自然是够的,
可养济院的人太多了,朝廷给的米面,远远不够。”
他指了指来时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小院子:
“那些小孩子以及老者大半都不在养济院编额之内,
他们也要吃饭,可朝廷给的米就那么多,只能做一些活计勉强维持。
这样一来,人人饿一点,也不至于饿死。”
“他们,为何朝廷不发放米面?”
站在一旁的冯云方开口发问,脸上闪过疑惑,同样有着凝重。
“在朝廷的名册中,养济院只能收容百人,
可现在的养济院..已经将近二百人了,
多出的百人,朝廷不管,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为何不向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