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职以及全家老小的性命,还不过那几万两银钱?”
一边说,陆云逸一边摇头,手中长刀的锋芒渐渐出鞘。
而许成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那里,不说一言一语,面容苦涩到了极点,
过了许久,他才发出了一声叹息:
“陆将军,您是聪明人,就不要拿此等手段来吓我了,辽东之事若我也参与其中,怎么会沦落到这三万卫。”
接着,许成开始一点点诉说,陆云逸也不打扰,就这么听着,
慢慢地,陆云逸的脸色一点点怪异,
看向许成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若事情为真,那还真是个苦命人。
三万卫虽然有英城子铁矿,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富矿,并且还有军械打造。
但这实打实的是个苦差事,
这里与庆州一般,是大明最北端,
寻常民夫工匠都不愿意来此,一直处于缺员状态,
但每月的军务却一点也不能少,这一切都要他这个指挥使来操持,
无奈之下,手中军卒都进入工坊矿山,
慢慢地他这个指挥使就变得名不副实,手下全是匠人,没有可战之兵。
而且...来到这三万卫,最大的隐患就是有朝一日辽东走私一事暴露,被人拉出去顶罪。
那一条条道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山里,
若说他无法察觉,那纯粹是戏言。
但他又能如何?
向都司阐明利害,告知都司这里有走私之人?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许成脑海中闪过三万卫的种种,眼神愈发黯淡,
若他真是个贪官,那没有比三万卫更好的地方。
手中掌控着铁矿工坊,山高皇帝远,距离边境近,怎么看都是一个赚取银钱的好地方。
但许成偏偏是个不贪之人,那他在这里可以说是在等死。
过了许久,天色已然大亮,
辽东的阳光一点点透了进来,照在军帐之中,将空气中的灰尘暴露无遗。
许成凄惨一笑,指向了透进来的那束光,叹息一声:
“陆将军,辽东的龌龊事就如这漂浮在空中的灰尘,
平时不显,我知道空气中布满灰尘,
但我却不能将帘幕拉开,
否则这束光照进辽东,让这里的肮脏龌龊显现,这束光便有了罪,而我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脸色已经有些凝重,他问道:
“三万卫之外的那些土路你们如何处置,对于行走在上面的走私车辆又如何处置?”
“视而不见。”许成苦笑一声:
“陆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离开这座营寨,就是不想见到外面那夯实的土路。”
“这么躲也不是办法,辽东都司的事情没有暴露,
只是朝廷最近在忙着北疆战事,现在北元覆灭,辽东的事瞒不住。”陆云逸淡淡开口。
“能躲一天是一天,我已经送信给诸多同僚,
请他们帮我操持调离调动都司一事,
可您也知道,就算是在辽东都司内调动都难如登天,又何况是调离这苦寒之地,
如今已经过去半年,还没有什么消息。”
此话一出,陆云逸脸色古怪,
他的岳父不仅要异地调动,离开北边苦寒之地,还要一步进京,成为京官。
一个正三品求生无门,调任不能,
一个从五品随性而为,待时进京。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
许成似乎卸下了心中担子,也不再那么忐忑,
就这么随意坐了下来,还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直到此时,他才有一些朝廷三品武职的气势。
“陆将军,不瞒你说啊,在军中之时常想着要去地方卫所作威作福,但来到卫所之后却发现远没有军中自在。”
陆云逸脸色古怪,问道:
“许大人,您先前跟随的上官呢?为何不请他帮忙调动。”
许成是正三品的指挥使,在军中也立过大功,至少也是参将,
而现在大明打仗,主官几乎都是开国勋贵,一个参将还是能说上些话。
说到这,许成又发出了一声叹息,脸色黑到了极点:
“我曾经是豫章侯帐下右参将。”
陆云逸一楞,脸色随即一僵,眼中闪过释然,
怪不得此人调不走,甚至被安排在此地,
摆明了就是欺负他身后靠山倒了。
豫章侯就是如今的临川侯胡美,是大明未立之时的征南大将军,地位极高,如今福建大部分都是他带兵打下。
但他在洪武十七年获罪入狱,至今还被牢中。
一旦入狱失势,其麾下之人自然备受排挤,
眼前这许成大概是最惨之人,
不仅被调来了苦寒之地,还要随时背锅。
一时间,陆云逸也不知该说话是好,他犹豫了许久,还是问道:
“许指挥使,是谁在与草原人做生意,你知道吗?”
许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分明是不想让他活!
但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