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又匆忙倒了一杯茶水,果断一饮而尽,这才压下了渐渐急促的呼吸声。
“云儿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将这些粮食都卖去了草原?”
陆云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丁先智来到庆州后,军卒便开始死伤,
去年大军北征,纳哈出被剿灭,军卒死伤立刻停止,
这是巧合吗?这是必然,
草原人死的死伤的伤,辽东都司设立,谁还来高价买粮?”
“那...那这也太多了,他们不敢吧。”
刘黑鹰将脑袋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惊骇,
父亲行商三十年,打元朝起就走商,到如今才积攒了几万两身家,
其中大部分还都是田产土地庄子货物,手中现银没有多少。
这庆州一个小小卫所,一年便将近百万两...
这太过骇人听闻。
陆云逸也有些被这个数字震惊,大明洪武藏富于民,但这也未免太富了些...
缓了缓他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沉声开口:
“卖千石也是杀,卖万石也是杀,为何不卖万石?”
直到这时,刘黑鹰才慢慢点头,若是他来卖,那定然是卖得越多越好。
“那...那我们怎么办?还查吗?这事儿背后的人,咱们惹不起。”
军营帐内再次沉默下来,不是他们二人看不上三品指挥使,
而是能做成此事,赚取此等银两的,一个地方卫所的指挥室还远远不够,
至少...至少...
至少也是当朝勋贵,要么就是皇亲贵胄。
这些人若想取他们兄弟性命,无需亲自动手,只需稍作示意,自会有人替他们了结。
陆云逸一时间也有些心乱如麻,升官发财的余韵尽数褪去,
官职越高,他越能感受到那些垂落于云端之上大人物的可怕。
深吸了一口气,陆云逸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沉声问道:
“郭铨现在在何处?”
“应当是在府衙查案。”
“叫他回来,我们先去见丁先智确认一二,然后再去见长兴侯,
这事情太大了,我不信两位侯爷不知道,
说不得我们兄弟二人又做了他们的马前卒。”
“好!”刘黑鹰猛地站起身,急忙离开。
军帐内安静下来,只留陆云逸一人。
陆云逸神情晦暗,父亲曾与他说过,
大人物行事不会张扬,往往落子无声,变化无常,过程虽然曲折,但总能达到其目的。
陆云逸看着桌上的粮草账目以及军中名册,眼神愈发深邃。
这在以往都是一地绝密,除却三司长官任何人都不得查阅,
但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两个小卒子桌上....
陆云逸忽然有种感觉,他们兄弟二人就如这庆州棋盘上的棋子,
被人随意拨弄,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看似是自发而为,但到了关键时刻,却有一双无形大手轻轻一拍...
而现在这双无形大手,是来自长兴侯业的一块腰牌。
有了这腰牌,郭铨才能查阅这等机密,他们二人也才能窥得此事一丝真相...
若说长兴侯预料不到事情发展,陆云逸自己都不会信。
陆云逸忽然觉得心情有些烦闷,索性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但心绪却没有平静,反而愈发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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