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阁大厅内,灯火通明。
阮雪玉瘦削的身躯蜷缩在地上,她脸色苍白,几缕发丝凌乱的散落在地上。
正位上凌绮罗锦帕掩面,哭得都快要背过气去了。
几个小太监抬着东方玉林的尸身进门,在阮雪玉的身侧停了下来。
凌绮罗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缓缓起身,亦步亦趋的迎了过去。
她不敢相信,那被鲜血染红的白布下,罩着的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就是东方玉林。
今日是他的生辰,午膳的时候他还在兴高采烈地围着她嬉笑,怎的现在就一动不动了呢?
忽然,她手中的凤头拐杖滑倒在地上,她俯身匍匐在地上,双手颤巍巍的掀开白布。
看到那张满是鲜血的小脸时,她的双唇剧烈的颤抖起来,喉间急剧哽咽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他的小脸冰冷冰冷的,曾经温暖的触感,如今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那双黑溜溜的小眼圆瞪着,似是在倾诉他死前是多么的痛苦和恐惧。
萧霓仙尽管站得远远地,再次看到东方玉林的死相后,她还是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踉跄的后退一步。
幸好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凌绮罗的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愤怒如同熊熊烈火般,在凌绮罗的心中燃烧着。
她侧目望向不远处满脸惊讶的阮雪玉,眼神渐渐变得凶狠而凌厉。
“毒妇!是你杀了他!”
她紧咬着牙关,牙龈渗出丝丝鲜血,近乎癫狂的嘶吼起来。
阮雪玉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满脸无辜的低声呢喃。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在凌绮罗身后默默擦拭着眼泪的方嬷嬷,忽的冲上前去,扯住阮雪玉沾满鲜血的双手,送至她的眼前。
“你还敢狡辩!”
“你敢说你手上和衣衫上沾得不是小公子的血吗?”
阮雪玉大惊失色的低眉望着她双手和衣衫上的血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方才那几个小太监拖着她没走多远,她便莫名其妙的昏厥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便在寿康阁偏殿了。
一切显然是真正的凶手在刻意陷害她。
她目光扫视一周,仔细地审视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到底是谁在陷害我!为何要陷害我!”
萧霓仙攥着锦帕的玉手一紧,目光飘忽的望向身侧的祁远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阮雪玉苍白的脸颊上。
凌绮罗发疯一般的扑将过去,拾起地上的凤头拐杖,劈头盖脑的向阮雪玉砸去。
“你还想攀咬!”
“哀家让你攀咬!”
可怜阮雪玉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咬牙默默承受着。
不一会儿,脸上、身上便被砸的血肉模糊了。
“小公子……不是……我杀的……”
凌绮罗早已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她又怎会愿意听她解释?
她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凤头高高拐杖扬起,重重的捣在阮雪玉那只颤抖的手掌上,老脸狰狞的咬着牙,用力的拧上几圈。
阮雪玉惨叫一声,尖锐刺骨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她全身的每一个关节。
她惨白的双唇用力的张开,双目瞪得浑圆,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迅速滚落。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因为记恨江来福为了玉林伤害了你那贱种,你这是在报复!”
她双手攥着凤头拐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胆敢杀了玉林,看哀家不将你那贱种给活剥了!”
阮雪玉一听,忽的吞下一口唾沫,撑着奄奄一息的娇躯颤抖着跪倒在地面上。
“不要……伤害……墨尘……”
“求求……您了……”
门口通传太监的声音响起,夜景湛大步流星的迈步进门。
萧霓仙看到他,赶忙上前去搀扶着凌绮罗,故作心痛的用锦帕替她拭着额头的汗珠。
“皇帝,你既然让这个毒妇和她的贱种去了沈家,为何还要接她们回来!”
“哀家早就跟你说过了,苏家的人不能留,你偏不听。”
“如今玉林死了,哀家该怎么办呢!”
凌绮罗老泪纵横的靠在萧霓仙的肩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夜景湛微微蹙眉,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阿弟夜景奕和父亲夜孝逊被斩杀时,凌绮罗痛苦的模样。
东方玉林,不过是她恩人的儿子,她竟这般伤心?
“母后,”夜景湛星目瞥一眼遍体鳞伤的阮雪玉,和她身侧那具死相极惨的尸体,“事实还未查清楚,莫要妄下定论。”
凌绮罗闻言,忽的直起身,食指颤抖的指着夜景湛。
“皇帝怎的如此糊涂?”
“事情发生的时候,观景台里只有她一人,她的手上和身上的血迹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阮雪玉双目求救似的巴望着夜景湛,脑袋费力的摇动着,惨白的双唇颤抖的厉害,口中渗出的鲜血不时滴垂在衣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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