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隐没于地平线之下,天色如同被墨色缓缓浸染,渐渐暗沉下来,峥西王府内,灯笼烛台被逐一点亮起。
峥西王府的众人都聚集在小厅前的空地上,闲下来的仆侍则按照以往的规矩,挤在附近的长廊里。
王府管事手持火折子,身后跟随了几个仆侍。
其手中抖捧着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
管事先是对院子中的所有贵人行了礼,然后几段押韵的吉祥话说出。
管事与几个仆侍一齐弯下腰,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一阵“滋滋”声响起,紧接着一声炸响,烟花在黑暗的夜空中猛地绽放,色彩斑斓,直接映亮了王府内众人。
“天呐妻主……”砚安昂着脖子,情不自禁的牵上岑漪的袖口。
“这样的烟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好美。”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不甘示弱,一连串的飞上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色的‘花朵’倏的炸开,又缓缓的凋谢,地上的爆竹此刻也劈里啪啦的响起,纸屑随着爆竹被炸得四处乱飞。
几个在旁伺候得仆侍连忙上前,以一种既不会打扰众人观看,又能挡住纸屑得高度支起伞。
所有人都惊叹起来,一时间府内爆竹的声音和惊叹的声音相互交织,将喜庆的氛围直接推向最高点。
一片惊叹声中,砚安察觉到岑漪回握了他的手,下意识看向岑漪。
只是瞧见岑漪眼睛里映着五颜六色的光,面上一派温和的笑,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在说什么。
砚安没有听清,着急的凑近了,而岑漪的话已经说完,转过身去了。
“妻主说什么…”砚安拽了拽岑漪的衣袖,声音隐没在炮竹声中,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砚安有些懊恼,按捺下了性子,准备等家宴结束后回去询问。
但岑漪就像是知道砚安会询问。
整个宴席期间,岑漪也不顾其他人的眼光,不断给砚安投喂。
砚安不断喝着岑漪递过来的酒水,随着第三杯酒缓缓落入腹中,砚安只觉眼前景象开始旋转。
“呃……妻主…”砚安用手撑着身形,脸颊因为醉酒已经染上了酡红,眼睛也像是困乏极了,就要缓缓的闭上。
“阿安忍耐一会,等下我们就回去。”岑漪轻声安慰。
在家宴中,以外室身份上桌的,砚安还是头一个。
众人的目光不免都聚集在他身上,却都没说什么。
砚安和岑漪同席,紧张的拿着手中银筷子,保持着最佳的礼数,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面前的食物。
“母亲,今夜乃除夕佳节,女儿特意从外地寻来了礼物送给母亲。”
岑婧雪站起身,拍了拍手,只见门外应声而入几位训练有素的仆侍,他们步伐稳健,合力抬着一件被红绸覆盖的物事缓缓步入厅中。
随着红绸的缓缓揭开,一株璀璨夺目的红珊瑚映入眼帘,它色泽鲜艳,宛如海底的精灵。
“母亲,这珊瑚色泽红润,而且保持完整,最特别的是……这颗在其内部的鲛人泪!”
岑婧雪走到珊瑚跟前,拿手一指。
他的话语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就瞧见红珊瑚中间还夹着一颗白润鲛人泪。
主位上的岑母原本还不以为意,在瞧见那鲛人泪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天呐,这鲛人泪是镶嵌上去的吗?”席位上,一岑母的侍郎忍不住开口,眼睛都沾在了那红珊瑚上。
岑婧雪闻言内心得意,面上却不显出。
“这鲛人泪,并非匠人精心镶嵌其上。
据我多方探寻,这鲛人泪应该是意外落在这红珊瑚的缝隙中,随着红珊瑚越来越大,那鲛人泪便逐渐与珊瑚融为一体,既非镶嵌,也非附庸,而是成为了珊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要说红珊瑚,峥西王府中也有,甚至有比这个大、比这个好的红珊瑚。
可这在生长过程中被包裹其中的鲛人泪,就将这红珊瑚的价值拉高了一个层次。
岑母看着这株特别的珊瑚大笑起来,忍不住拍手称赞。
“好、好啊,婧雪这份除夕贺礼,竟是这等珍宝。从这个月开始,婧雪的月利银子翻倍。来人啊,赏!”
岑婧雪献上了贺礼,府内众人也不甘示弱,侧夫、侍郎、就连岑母身边得脸的仆侍都在能力范围之内送上了贺礼。
众人一圈送完,只剩下岑漪没有表示,所有人都看向岑漪。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瞬间,岑漪的动作打破了沉默,她非但没有急于展示自己的礼物,反而以一种温柔得近乎宠溺的姿态,轻轻夹起一筷珍馐,递给了身旁那位默默无闻砚安。
一时之间空气尴尬起来。
“不知姐姐为母亲精心准备了何等珍奇之物,以表孝心呢?”
见此情景,岑婧雪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挑衅。
岑婧雪每每看着岑漪,都能想到那天岑漪将剑刺进她手里的痛楚,莫名感觉手臂上的伤口都抽痛起来。
岑漪也不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身后的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