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砚安重遇之后,岑漪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处理好岑忠之后就立刻返回京都,不在谷城逗留。
可当她看到砚安那张怯生生的脸时,莫名激起了些别样的情绪,鬼使神差地借着处理岑忠之事,留在了这里。
如今母亲已经来信催促回京,他也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在半月之内赶回京城,参加一年一度的草原围猎。
谷城到京城需要快马两天的时间,也就是她还能在这里呆上十多日,就必须起程回京。
在回京城之前,还要将砚安去留的问题处理妥当才行。
岑漪略有烦躁地敲打着书案上的纸张,瞧着这一个个商户越发的不耐烦,
瞧瞧谷城有些头脸的都是什么家族,不是主夫刻薄,就是家风不正,挑来挑去最后竟然只有一家符合岑漪的眼光。
谷城商户于家,据说于家二小姐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到了娶夫郎的年纪,也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小侍,是谷城数一数二受欢迎的小姐。
只不过因为生父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侍郎,正夫当家,在于府虽然不受宠,拿了一个生意红火的酒楼的经营权,分府别住不参与斗争,日子过得倒也算是顺风顺水。
岑漪抬手拟了一封信,刷刷地写了起来,半晌后顺畅的笔锋突然顿住。
砚安要是嫁过去,当真不会受欺负?她又捏着于家二小姐的资料前前后后地仔细读了一遍。
再也没有继续写的兴致,索性撂下笔靠在椅背上。
岑漪对着空气沉思。若是…将砚安留在自己身边呢?
处在京城权力斗争的中心,最忌讳的就是有一个极其明显的软肋,属于是亲手递了一把刀给自己的敌人。
如果好好地藏起来呢?
让那些狗屁的世家大族查无可查。
这样的假设一经出现,就在内心滋长着各种的可能。
岑漪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掌,仿佛手下还有抚摸砚安流泪脸庞时残存的触感。
正想着,叶曲进来禀报“大人,砚公子拿了食盒过来。”
“让他进来吧。”岑漪撂下在手中纠结的信,看了看明晃晃的资料,略一沉吟没有将它们规整起来。
“多谢。”砚安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对给他挑帘子的叶曲略略一曲膝道谢。
叶曲诚惶诚恐地回一礼,知趣地退了出去。
岑漪挂上温和的笑,招了招手示意砚安走得近了一些“怎么过来了?”
“昨日和大人去云兮楼的时候,看见大人很喜欢吃那里的桂花红枣糕,今日早上我特意叫人去排队买的。”
砚安眼角的笑意荡漾开,端着食盒小心翼翼地想放到岑漪的书案之上,却瞧见书案上摆放了很多纸张,丝毫没有地方放食盒。
他局促地啊了一声,笑盈盈的眼睛一下就渗透出了胆怯“打,打扰了大人办公……”
岑漪本来是有意让砚安瞧见资料上面的内容,没曾想砚安的目光只是轻轻地略过。
她将资料收拢到一块,“不经意之间”把资料放得离砚安更近了一些。
“无碍,近几日的事情已经忙完了。”
砚安这才放心地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碟子糕点,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摞资料明晃晃地择亲人选四个大字。
“未曾想你还注意到我喜欢吃桂花红枣糕。”
砚安心里跳了一下感觉岑漪态度冷冷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事,只轻轻试探着问。
“大人……不喜欢吗?”
许是因为在外冷风侵袭,屋内又暖如初春,砚安的面颊红红的,不是染了胭脂劣质的红,是衬托出几分诱人色彩的红。
砚安给岑漪的感觉,就像是明明不怎么闪光,却十分吸引自己的璞玉,这样的璞玉不适合招摇地镶嵌在头顶发冠之处,而适合穿了绳子,贴身挂在胸口,时刻保护着这瞧起来十分脆弱的璞玉。
而且他总是怯生生的,只要自己稍加沉默他就会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
“喜欢,只是最近事情多,已经好久没有吃个痛快了。”说着,岑漪极为配合的捻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去。
糕点甜糯,入口仅仅咀嚼几下就化作了糖水进入腹中。
砚安则像是得到了夸奖,眯着眼睛就是笑,看岑漪吃,仿佛他也吃到了一样。
“阿安手中积蓄可还够用?”
上次砚安说三十两买自己一夜,虽然自己没有收,但是第二天那三十两和那数张自己送给他的田产铺子的文书。就被他悄悄送回到她的书案之上。
本来她想着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却又想到这样做的话,砚安难免再次多想,还不如断干净的时候一次性多给些银两和田产铺子。
“够,够用的。”砚安没想到岑漪会突然发问,急忙点头。
“我记得阿安头上,原本是有一支翡翠簪子的。”岑漪目光落在砚安发髻上,那个簪子她印象很清楚,是个质地下成的料子,与其说是翡翠,倒不如说是一块漂亮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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