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宫殿长廊下,树影斑驳,桂花香气四溢,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虫鸣。
四周花香鸟语,却驱不散云恬心里的阴霾。
与裴远廷曾经的点点滴滴浮上脑海。
都过去了吗?
她问自己。
于湛的那些话就像魔咒一遍遍缠绕着她。
不论从前如何,知道他非得没有背刺,反而有恩于自己,有恩于慕家,她的心仿若在瞬间释然了。
至少,从前的她没有眼瞎。
至少,她所爱之人,没有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这般想着,似乎正如于湛所言,不论如何,她都该见他一面,问清楚一切。
“我答应你。”
粼光脸色骤变,“小姐!”
“我会自己与你家主子说的。”
想见身在天牢的裴远廷,只能等云砚之点头。
粼光皱着眉,一脸为难。
还自己跟主子说,主子不得气死!
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
云恬的视线重新落到于湛身上。
“如今你可以说了,他与了悟方丈,到底做了什么?”
于湛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双手捧到她跟前。
“这才我偷偷潜入天牢见世子,世子让我回去,将这个盒子交给你。”
“他说,这也算是……物归原主。”
……
云恬回到承恩侯府。
门口的牌匾已经被撤下,管事指挥着小厮,换上镶金的“襄国公府”四字牌匾。
雨疏和风絮已经养好伤,见到她回来,叽叽喳喳凑上来,说宫里赏了哪些东西,光是下朝后郡主册封圣旨传来的一个时辰,就有哪些人特意上门,给她道喜送礼。
她却只是面无表情点头,神色恍惚。
听完于湛的话,她连要去找皇上的事都直接撂下了。
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般出宫回府。
一进月吟居,她就屏退左右,失魂落魄独自躺到榻上。
她睁眼直勾勾看着悬在头顶的幔帐,眼泪无声淌入枕间。
“我愿倾尽一切,为佛守百年青灯,永世受业火焚噬,只求她平安喜乐,一生无忧。求方丈成全!”
她不用仔细去想,仿佛都能看见男人跪在石阶前,崩溃,彷徨,犹如困兽般的模样。
“亲手斩断情缘,七七四十九日后,方能拨乱反正。阿弥陀佛。”
宝相庄严的佛殿前,了悟方丈浑厚的声音回荡耳际。
可云恬的眼前,只有石阶上那星星点点的血渍。
心脏那一处,竟又抽搐般痛了起来。
有一种灵魂即将被强行剥离肉体的感觉。
她的枕边,静静放置着一个敞开的木盒。
盒中两条被齐根剪断的红绳,似在嗤笑着她的眼泪,嘲弄着命运的无情。
她哭不出声音,可泪水却如开闸的洪水般,根本收不住。
不过两个月,不过才两个月啊……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却一点点从上一段感情中抽身。
她口口声声告诉云砚之,她已经不会爱人了,可是不可否认,她对云砚之已经越来越依赖。
但凡有他在的时候,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
她并非初尝情爱,她清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并不抗拒自己的动心,甚至,任由云砚之与她亲近,还信誓旦旦说,因为肃王的过错,她绝不会对他心软。
可如今,于湛却告诉她,裴远廷从未对不起她!
一股负罪感突如其来,将她无情吞噬。
她不记得自己在榻上躺了多久,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青湮紫陌拦不住他,急得脸色发白。
云砚之立在门口没有跨过门槛,目光隔着香炉氤氲的缕缕白烟,落到榻上轻声啜泣的女子身上。
“让太子进来吧。”
直到云恬出声,青湮紫陌才相视一眼,颔首退下。
“小姐自从宫里回来整个人就不太对劲,求太子见谅。”青湮地上说了一句,不管云砚之的眼神,福身退开。
云砚之跨门而入,慢条斯理走近她。
从粼光嘴里听到于湛口中的真相,他整个人犹如被按进那条冷冽的冰河里,冻得直发颤。
他们之前的猜测,无疑得到了肯定。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想知道她是如何看待这件事。
可眼下,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他沉甸甸的心瞬间如坠深渊。
“你心软了,对吗。”
他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云恬泪眼朦胧凝着他。
久久没有吱声。
云砚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会这样!
颓然坐在圆桌前,他就着桌上冷掉的茶盏,仰头倒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充斥着五脏六腑。
也让他满身的焦躁和阴翳一点点平息下来。
看得出,他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若裴远廷只是为替慕家翻案,接近云薇收集证据,他还能将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