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许是因为饮酒不少,云恬睡得特别沉。
梦里,她第一次没有梦见父母至亲惨死,也没有梦见裴远廷抱着云薇上榻。
她梦见了云砚之。
那张冷峻的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他微微嘟起的薄唇,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她吓醒了。
出乎云恬的预料。
翌日,肃王府并没有传来云薇的下落。
云恬想起昨夜看见的那一幕,心里的不适反早已经没有那么浓烈,取而代之的是纳闷和不解。
裴远廷要了云薇,却不通知承恩侯府,显然是不打算将她收房。
难道,他还想把云薇当外室养不成?
这也太渣了吧。
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就听青湮来报,说华国公夫人窦氏带着华辰安前来向云恬道谢。
云恬一愣,下意识道,“舅母亲自来了?”
她以为,自华霓裳和云羡之两人的婚事告吹后,舅母再也不会踏入承恩侯府半步了。
没想到今日,舅母为了华辰安,竟然愿意亲自前来道谢。可见,华家是对华辰安寄予厚望的。
贵客来访,身为主母的何氏带着云恬亲自接见。
两家虽住得不远,可因为数年前的那些不愉快,窦氏和何氏已有多年不曾说话。
何氏自从认回云恬,性子虽然一如既往地倨傲急躁,可人倒是开朗了不少。
得知窦氏登门,何氏亲自相迎,给足华国公府的脸面。
一番嘘寒问暖,宾主尽欢,几人都坐下说话。
华辰安性情沉稳,说了几声道谢的话,就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反倒是窦氏,就像是忘了多年前的隔阂,看着云恬时,目露亲切,说话也十分热络。
“从前远远见过几回,就总觉得云恬乖巧懂事,谁料,竟还有这样的内情。”
何氏声音有些唏嘘,“谁说不是呢,都怪我眼盲心瞎,才着了人的道,让恬恬受了不少委屈。”
她叹了口气,看向何氏,“你们母女也算苦尽甘来,我倒是羡慕夫人,至少,还有贴心的女儿守在身边……”
此话一出,正厅中的气氛陡然静默。
尤其是何氏,只觉内疚不已。
想当年,华霓裳在永定城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特立独行,何氏自然不喜华霓裳这样的高门小姐,尤其,是当侯府长媳。
后来华霓裳和云羡之私定终身的事被她撞破,她一时气愤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华霓裳一怒之下,竟在侯府动起手来。
何氏受了惊,云羡之急怒攻心说了华霓裳几句,华霓裳甩脸回家。
因在侯府闯了祸,回到家自然也少不了被窦氏训斥。
其实,窦氏多是怒其不争,更觉得天下多的是好儿郎,以她华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就算进宫,至少也是贵妃的尊位。
而他云羡之不过是一个侯府公子,能不能承爵还不知道呢,凭什么嫌弃她女儿。
急怒之下,她将华霓裳关起来,开始张罗着给她说亲。
华霓裳当然是不肯答应,直到有一日,云羡之即将订亲的消息传到了她耳里。她当即杀到承恩侯府要见云羡之。
云羡之也见了她。
两人在房里足足待了俩个时辰后,她独自一人策马出府,连国公府都没回,直接离开永定城,自此失去踪迹。
而在她失踪之后,云羡之带着人追出永定城千里之外。
一个月后,云羡之不但没把人找回来,还因跌落山谷,摔折了一条腿。
自此,断送了身为云家嫡长子的青云仕途。
若能重来一次,何氏绝对不会拆散他们。
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
当她难产快要疼死的时候,昏昏噩噩间,看到赶来就她的花神医。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那双眼睛。
华霓裳身上有一股灵气,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里,潜藏着一簇火苗,是永定城任何世家小姐身上都没有的。
她当年在侯府受了那样的委屈,都能摒弃前嫌,赶来救自己性命,足可见,羡之的眼光,比她好得太多……
曾经她害怕,怕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会毁了她最优秀的羡之……
却不料到头来,毁了羡之的,却是她这个自以为是的母亲!‘
见何氏和窦氏都沉默下来,云恬却正好知晓内情,连忙转开话题,“华三公子打算参加武考还是法考?”
华辰安有些懵,毕竟,他们才刚刚进了麒麟武阁,而双考一般是两年后才参加,如今想这些,好像有些着急。
他想了想道,“我不太擅长背书,兵书看过一些,能记住的不多,大概还是选武考吧。你呢?”
云恬仿佛早有所料,笑着道,“我打算两个都考。”
华辰安诧异了一下,“那看来,我们不得不成为对手了。”
云恬却是摇了摇头,“那倒不会,因为我要参加的是***的双考。”
这下,华辰安彻底震惊了,“你不打算读满两年?”
今年就考,那岂不是,要跟东方悠悠一争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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