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查的时间半个月一回,被余望希从繁琐的检查步骤里捞着东跑西跑后,陈千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从影象上面观察,你原来的血块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恢复得很好。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后遗症。”医生看着显示屏上黑白混红融成一块的抽象画面,对陈千认真解释。
陈千看不懂,只是默默点头,他有其他更想知道的事情。
“你上次说有影响记忆吧,最近还是那样吗。”
就是这个问题。
“对,有些事没想起来。”
“这个应该和这次事故……和你的伤没关系,你的伤口恢复的也不错,后天来拆石膏休养一下能出院了。”
“谢谢医生,那我先回去了。”
得到了医生近期可以出院的通知,陈千心里却没能放松。
自从上次陈天离开后,他就再没来过,消失了一样,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池木秉持着不知道什么神龙见头不见尾精神,总是在深夜送来让病患头很大的奇迹护理师池宇星,自己却一次都不来。
他倒是接电话。
可陈千在通话记录逛一天,也没找到一条超过三分钟的记录。
病房里的人来来往往,一天一个样。
今天有林西西逗他开心给他展示学了半个月的唱跳艺术,明天有余望希与孙丞的双口相声。
但他依旧空虚。
仿佛只有他陈千,独自被困在不够宽敞的单人病室,一天到晚躺在小小一方病床上,只顾着期盼着新的天明谁会来到访,又一个日落谁会留在屋内陪他一夜。
谁都能来,期待的没来,谁都能走,不该留下的怎么都不走。
陈千为即将到来的出院日感到开心。
偏头,看见抖抖毯子麻利躺下睡觉的池宇星,心又堵上了。
自从陈千重新获得自理能力后,这大哥就彻底放飞自我。装都不装,一进门立马窝进陪护小床,打雷下雨屹然不动。
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嗷,不用睡小床,脑袋放在陈千手边,方便有用的上的地方就把他叫醒。
也不明白是哄谁的话术借到了这儿,随便唠两句陈千还以为他这陪护有几分真心呢。
“池宇星!醒一醒,别睡了。你把我这儿当宾馆啊!”还打着石膏的腿踹上小床,床上的人一个不稳直直往床下倒。
砰地一声,很有效果。
池宇星醒了。
连外面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也冲进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睡相不好,真的很不好意思。”陈千举着自己石膏打到关节的手臂,张大眼睛装可怜。
三言两语一顿抹黑,才将这午夜的惊天巨响蒙混过去。
当然了,他觉得其实是这张脱离战损状态的脸当背景,所以那些胡言乱语才起了作用。
护士这里拉门,池宇星那里开腔,一前一后踩上了点。
“你知不知道,我只有来你这儿才有好觉能睡,为什么每次非得把我喊醒?”
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差点把陈千气笑,陈千难以置信道:“你来我这儿就光睡觉,不是哥们,你真当我这是宾馆啊?”
无声的对视里,陈千和他拉锯。
长久的沉默后,池宇星先低头叹了口气。
“你输了。”陈千得逞似的狡黠笑着。
“你不用眨眼睛吗,不难受?”
“我不在乎那种东西。”
听到陈千的话,池宇星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满脸惊悚:“哇,你真的疯了,我知道你和池木在一起迟早会这样但是……这也太快了。”
陈千却不以为意,摆摆手思考着这场难得的谈话要从哪里开始。
“所以,嗯……出车祸那天你在那儿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的事情办完了吃个饭而已,池木自己找过来的,莫名其妙弄得我饭也没吃上。”
“看完车祸车祸现场也吃不下了吧。”
“你会那样吗?”池宇星面露一丝不解,随后说:“我后面去吃了重庆小面,加猪血。”
“你们池家人基因上面是不是有问题啊?”陈千忍不住退了退,将身体移动到对方一只手碰不到的地方,继续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也在的?”
“你跑出去当时?谁能知道本应该在学校的人出来了。”
“肇事方呢?跟着我的吗?”
“呵,估计是。”池宇星嗤笑一声。
陈千绞尽脑汁,既要稳着这个昏昏欲睡的信息来源,又得想方设法从他嘴里套话,每个问题都深思熟虑。
进展意外地很顺利,事实上,两人聊至夜深,很大一部分对话,说是陈千汲取信息都并不贴切,池宇星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配合的程度更像是池宇星在发泄情绪,宛如厌倦极了正忙碌的事情,抓着好不容易遇到的发泄点疏解。
他激动又落寞,无力感让他变得更加无助,而陈千感同身受。
“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看着冒出来的刀尖扎在池宇元身上。他保护我,庇佑我,推着我做我喜欢的事情,然后为了护我最后一程倒在了来接我回家的路上。他是我哥哥,可我们的差距只有病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