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当祭祀天师的墨泉音也有点懵了。
融血姻亲这种关系,通常来说只存在于修行者之间,并且一人一生仅有一次机会。谁也不会因为取不出心头血而苦恼的……
更不会更换仪式所需的血液祭品。
颜染额头正中央的伤口处渗出血液,顺着脸部的弧线往下流动,她用食指截住,往水盅滴下。
要说她不是认真的吧……墨箐盯着她的双眸,其中的情绪不掺杂一丝不敬。
也不像是虔诚、忠实,而更像年岁尚小的孩童向母亲求助般的神情,小羊犊似的孺慕之情。
这一刻,她绝对确认。
为何颜染敢说她的特殊仪式仅自己可用,敢说自己祭祀之礼无年龄限制……
她回忆起三年前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天道召唤她到梦境之中,相谈之前,严词告诫自己的孩子前去归还因果。
那个孩子,天道的女儿,自称“阿染”的家伙——
就是眼前,即将成为自己伴侣的女子。
她沉下气,将心头血放入水盅。
霎时间,混合着夕阳与圆满月轮两色辉映的天空云彩散发出温柔的金光,有两道纯白色的气息从空中下坠,交互旋转,遁入水盅。
已然相融的两滴血液被平分为两份,分别顺着气息隐入二人额间,一股狂风骤然起伏,暴雨在下一刻倾盆而来,仿佛预示着错误。
“不要怕。”颜染的眸中渲上几分难得的温柔,她将铁刀扔到地上,紧紧握住了墨箐的手。
好热……她的手一直这么热乎吗?
墨箐低垂着目光,对这一切有陌生的熟悉感,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曾怀疑过,既然二人都姓颜,且颜染的个性那么像……又还能够种植众多现代培育植物。
或许,或许小瓦没有死去,与她一样穿越到这个世界。她的朋友,在此过上了无病无痛的崭新生活。
但一切都随着判断颜染为不折不扣的原住民而烟消云散了。
有着同一双如鬼斧神工雕琢的眼眸,却根本是两个人。
“我哪里怕了。”她勉强扬起一个笑容,眼前这张轻易就会迷得走不动路的脸,似乎也开始对她无效。
“那抖什么呢?”
颜染捏住她的手心,从墨泉音手中抢过祭祀木剑,指向天穹。
“母亲,阿染此行,若有反悔,皆一力承担。”
“拜托您,网开一面,助我偿还这道因果吧!”
疯狂的飓风暴雨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里停滞,雨滴以极为缓慢的速度降落,逐渐的逐渐的,毫无威胁地落地。
一道携带着神圣与威严的天之音笼罩大地。
“我的孩子,你将因果量化为一百个愿望之时,我未有阻止。
但,此间变数,为你不可控之人,若滋生凡尘私心……死亡,将重新为你敞开大门。”
“即便如此,你还是执意,与变数捆绑灵魂吗?”
它的声音浑厚亲和,包含母亲的威信和沉重,犹如千万斤巨石压在墨箐身上,紧绷到喘不上气。
“再没有比这更坚固的关系了,阿染已经打定主意,不如此契约,因果便扫除不尽。
即便前有劫煞,无怨无悔。”
这个人,也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墨箐侧目看去,那张幼年神明般的脸庞,更加有了一股圣洁、天真的气质。
天道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降下光辉。
有一根无形红线连接着二人,斩不断,切不碎,一世羁绊,唯有人死,方才灯灭。
仪式——成功了!
一切风吹雨打,电闪雷鸣的恐怖场景骤然消失,墨箐只再眨眼,所看到的,竟只剩下月轮高挂的清新夜晚。
墨泉音手中的黑木细剑攥得好好的,正准备向下挥去,念出最后一句祷词,结束本次仪式。
她正视着颜染,发现对方弯着眼,眸中带笑,充满着迷惑性,令人沉浸。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墨箐自己在脑袋里胡思乱想,太过紧张才当成了真实一样。
“礼成!”
随着宣告结束的话语落下,两人并肩走下祭祀台,这一次,并没有牵着手。
“给你。”
一直走到地面上,才算仪式全部完成。墨箐从储物手镯中抽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灵气化刃切作两半,将其中一半用水相法术浸湿,递了过去。
“那张脸要是破了相,可就是天下的不幸了。”
颜染毫不客气地接过两块白布,胡乱往脸上擦了擦。伤口处是不渗血了,但就是那一小道疤痕,看得墨箐强迫症犯了。
算了,懒得陪她演来演去,墨箐干脆地施加了疗愈法术,伤口顷刻消失不见。
“……你上次也可以这样直接治好我的。”
回忆起缠了两圈布料的那段日子,颜染认真说道:“何必让我自行恢复个几天呢?”
墨箐一脸无语地转过去,眼睛里写着一句话:你咋不自己治呢,我可不伺候。
天道的孩子啊,总不会连个疗愈法术都没学过,亦或者自身不允许使用吧。那当初的煞气,又是怎么镇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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