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定南侯的到来,让百姓们更为惶恐,朝中的奏书几乎快要堆成山。
帝王终于在今日早朝时松了口,撤去长公主护国公主之位,贬去封地,今后永远不得回京。
不过,说是封地,却连食邑也不如,长公主今后在靖安郡只有一个郡主的虚名,没有统治权,亦没有赋税权,更别说封地内的军事政务,皆与其无关。
说是赦免,不过是驱逐的一种好听点的说法,让其去所谓封地自生自灭罢了。
这样做既遂了百姓的愿,又让皇家看起来不失体面。
禁军亲自护送,美名其曰要把长公主安全送到封地,但实际上不过是因为那定南侯带了十万兵跟着,倘若就这样放任,怕其随时起兵。
毕竟定南侯在南疆十分得民心,在位不过三年多的时间,百姓和士兵都对其甚是信服。
因此,长公主此刻更像是一个人质。
于是西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泱肆掀起车帏,就看到了马背上人高马大的萧暮,拧着眉毛,沉着一张脸看过来。
看到她之后,才策马上前来,跳下马背走到马车旁,看了一眼前室上的禁军:“你下去,我来。”
禁军恭维道:“这种事怎么能劳烦侯爷?”
“少废话,你们不过是怕本侯驾着马车跑了。”
萧暮毫不客气,一把将那人扯下来,自己坐上去,拉起牵绳。
“本侯不信你们,况且擒贼先擒王,你们大可守在外围,有什么异动本侯也逃不了。”
于是,由萧暮亲自驾着马车,禁军在马车周围围了一圈,后面跟着十万军队,就这样准备启程。
“萧暮。”
泱肆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恍惚。
前世有一回在夜郎作战时,她和阿烈带领的一支军队落入了敌人的陷阱,被困在山谷,进退皆无路。
那里地形太过复杂,夜郎完全处于优势,即便有人能够冲进来营救,也很难再逃出去。
可是,萧暮来了。
那一战,为了将她救出去,他几乎豁出了性命。
事后泱肆怒斥那躺在床上浑身是伤的男人,怎可以做如此不明智的冲动之举,倘若他也一样落入贼网,那南疆千千万万的士兵怎么办,黎民百姓怎么办,谁来守护。
萧暮只是毫无所谓一样,语气轻松,半开着玩笑:可没有护国公主,我们怎么办,大北怎么办。
其实他还想说,我怎么办,只是被隐藏在了我们里面,泱肆无从知晓。
“说。”
此时,他只是微微侧头,把耳朵递过来,表示自己在听,语气冷淡。
泱肆张了张口,想像前世一样将他臭骂一顿,到底知不知道这样未经允许挥兵直逼皇城的后果是什么,又这样公然让士兵们护送,与皇家禁军作对的后果是什么。
也许回到南疆,面临的是被撤去兵权,罢免官职,甚至会以谋逆之罪被关押,被流放,甚至有可能因此丧命,这些他到底有没有想过。
他怎么可以仅仅只是为了她的安全,就赌上了所有。
可泱肆突然问不出口了。
她靠在车框上,声音淡淡:“没事,就是觉得你还是那么欠揍。”
萧暮眉尾轻挑了一下,语气明显也跟着上扬:“是吗?你想和本侯切磋一下?”
泱肆哼笑一声:“好说。”
“殿下!”
“小殿下!”
马车外本是人头攒动,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都被士兵拦着,但人群里,泱肆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坐直身子探头去看,是慕诺,身后跟了一排车队。
还有落染,怀里抱着白玉,旁边是沐佑,后边是剩余的十个侍卫。
他们都在冲她笑,泱肆也笑,笑着轻声骂了一句笨蛋,而后红了眼眶。
不是让他们走吗,怎么还在。
怎么还在?
萧暮认得他们,让禁军把他们放进来。
落染跑上前来,停在泱肆面前,边笑边落泪。
泱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落染,以后跟着我,可是会要吃苦。”
“落染不怕吃苦。”
后者用力地摇头,来表示自己的决心:“殿下,我只怕您不要我了。”
“要。”
泱肆温和地笑,再看向她身后的,阿烈留给她的侍卫队,“我都要。”
慕诺也走上前来,对她笑道:“小殿下,我给你买的酒,你可得带上,到了那边你就喝不上了!”
泱肆看着他,还没搭腔,坐在前面的萧暮就淡淡开口:“该走了。”
慕诺对着泱肆张开双臂:“呜呜呜小殿下我会想你的,临走前咱们拥抱一下以作告别吧!”
他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别人分别和想念时都会相拥,他觉得自己这么做也没错。
只是还没抱上去,就被人从后面揪住衣带甩出几米远。
罪魁祸首看都不看他一眼,挥动牵绳冷呵一声“驾”,马儿便驮着马车往前奔去。
慕诺对着马车奋力挥手:“小殿下,有缘再共饮酒!”
说着,大概是觉得这跟“有缘再会”是一样没有期限的约定,于是又补充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