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娘亲的担忧一时上了头,话刚出口,陈氏便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只是脱口而出的话语,已然是收不回。
五年前,慕鸢离开的时候,自家老爷就说过,丞相府从此没有这个小姐,之后便再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慕家大小姐。
时隔五年再一次提到这个人,还是会令人心口一窒,仿佛一道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空气,一下子侵占了所有的空间,让人难以适应。
陈氏连忙端起桌上的茶盏,双手奉到慕丞相跟前,声音显然是弱了下去:“老爷若是累了便先梳洗歇下吧,毕竟明儿还要上朝,我再等等,兄弟俩应该就快回来了。”
毕竟是一家之主,又为官多年,慕丞相沉得住气,虽然方才听到那话神色稍变,但也很快恢复自然,抬手接过那茶盏,顺着接下去:“你就放宽心些,蔺儿会连保护他弟弟的本事都没有?”
慕蔺是谁,慕家二公子,两年前科考文试状元郎,从小就被慕家精心栽培,样貌出众且能文能武,年纪轻轻就获得了皇家的赏识,也是众人公认的下一任丞相的继承人。
若不是那一副永远漠不关己、高高在上的模样,早就不知有哪家大胆的姑娘会想方设法地接近他,就为了能与这世无双的公子哥结下一段情缘。
虽然过去也确实常有就是了,只不过这二公子,冷漠如斯,他身旁的下属更是尽职尽责,但凡有人敢靠近他家公子半步,手里的冷剑就立刻出了鞘。
京上有两个清冷公子深受闺中少女仰慕,一个慕家二公子慕蔺,一个当朝国师江衎辞,两人皆是位高权重,但是皆冷得有如这寒天冻地,若是能亲眼目睹其尊容,已是三生有幸。
“老爷,夫人!”
小厮从外跑进来禀告,“三公子回来了!”
“在哪?人呢?”
陈氏忙起身往外走,见两个男仆架着毫无意识的慕诺走进来,顿时吓得心肝一颤。
“怎么回事?诺儿怎么了?”
上前去拍了拍慕诺的脸,对方没什么反应。
跟在后面出来的慕丞相见到这一幕,尚有些淡定的脸一下变了神色,“这是怎么回事?二公子呢?”
“公子府的人说三公子这是中了蒙汗药,扶回房间休息几个时辰便好。”其中一个男仆回道:“那姑娘也是昏迷不醒的,二公子已经带着她回府了。”
慕丞相一下抓住了重点:“带回府了?怎么带的?”
“就是……”仆人犹豫片刻,道:“小的们看见二公子将那姑娘抱下车,然后就走进去了,也不让其他下人帮忙……”
陈氏抬眼看了一眼慕丞相,挥挥手道:“行了,你们先带三公子回房休息。”
“是。”
她回过身,露出平时温和的笑容:“既然他们都平安回来了,老爷也早些歇息吧。”
慕丞相直往外走,“你先歇吧。”
意识到他要去哪,她急声唤道:“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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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狱早已吩咐人传了大夫在院里候着,慕蔺将陆绾儿放在榻上,大夫就立即上前把脉。
“姑娘这是受了惊吓,在外又吃了些苦,身子支撑不住才会晕过去,待老夫开些药调理一下,多加休息,饮食上以清淡滋补为宜,过些时日便好。”
廉狱领着大夫离开,方才拉开门,就见慕丞相疾步从院落外走进来,后面跟着丞相夫人,看到他后,在丞相背后使了几个眼色。
只是廉狱还来不及返回屋内禀报,慕丞相就已经大步上前来,很快走到门前,他只好退到一侧行礼:“老爷,夫人。”
慕丞相刚要抬手去推房门,就有人从里面拉开,慕蔺踏出来,而后回身阖上了门,出声问道:“父亲这么晚来找儿子有何事?”
慕丞相看一眼紧闭的房门,道:“发生了何事?”
慕蔺抬脚往外走,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一群山贼罢了,受了惊吓便晕过去了。”
夫妇俩跟在他身侧踏出院落。
“后日西凉国公主就要抵达京上,你作为丞相府的嫡长子,理应前去迎接。”
正堂里已经有侍女候着奉上茶盏,慕蔺落座于下方,轻淡回道:“是。”
陈氏显然不甚了解:“可迎外宾是鸿胪寺与礼部的职责所在,前几日夜郎世子进京都没有如此,这次是为何?”
“你并非不知,那西凉公主此次前来不仅仅是要参与圣祈,更重要的目的在于将西凉的亲王迎回国。”
慕丞相手肘撑在桌沿,正襟危坐,半截黑胡须更显其庄严的气质,向自家夫人解释这缘由:“当初靖安公主承诺过,一年期满,不论西凉带着和书前来的使者是什么身份地位,她都定在城门外亲迎,如今西凉没有下咱们的面子,让最金贵的公主出使大北,是与咱们的靖安殿下同等的地位,足以证明了他们的诚意。因此,咱们就真的只让公主殿下一人到城门去迎?”
当然不止长公主一人,甚至能够出动、理应出动的官员都应当随同一起,毕竟长公主都亲自出城迎接,其他人有什么理由不随同?
况且这不仅彰显着大北的大国气度,也是为长公主增添气势。
“可是按理来说,这西凉去年不是战败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