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儿女们的话,刘玉琴含笑连连点头。
“好,好。”
丁香花,芬芳四溢,一片又一片,如同紫色的云霞。
阳光倾洒下来,照在刘玉琴的脸庞上,她曾浑浊的双眼在此刻似乎都变得清明了起来。
“今天阳光可真好,真暖和呀……”刘玉琴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说道,“这一转眼你们都大了,而且也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们……”
“好,真好……个个都出息了……”
刘玉琴欣慰的样子,让兄妹三个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原本他们都抱着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刘玉琴醒来之后会陷入到更糊涂的境地里。
但是没想到这次醒来,她却无比的清醒。
“秀城啊。”刘玉琴唤了一声。
“妈。”李秀城走过来,蹲在母亲面前。
刘玉琴望着李秀城,伸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
李秀城的鼻子一酸。
这句“让你受委屈了”,是长久以来,她一直等待的,却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过。
而她这个迷迷糊糊,甚至有点疯疯癫癫的母亲,却一语中的。
如果不是在外面,也许李秀城会直接哭出来的。
“妈……我不委屈,你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接你去上海呢……”
刘玉琴含笑点头,她转回头看向了李秀冰。
“秀冰啊……”
李秀冰赶紧应声,走得离母亲近了一些。
“你是当老大的,弟弟妹妹们,以后你也得多照顾。”刘玉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说,“哪家的老大都难当,妈总犯糊涂,打小你就承担了不少,妈知道你不容易,也不公平。但你终究是老大。”
李秀冰的眼泪就含在眼圈里,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笑道:“妈,你说这些干啥,我这几年光忙着单位了,没顾得上照顾家里,也没顾得上照顾弟弟妹妹……”
说着,他看向了李秀满:“秀满承担的是最多的。”
刘玉琴点了点头,她握住了李秀满的手:“秀满啊,这个家拴了你一辈子,妈也栓了你一辈子,妈,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为了妈,你会过的比现在好……”
“妈,别说这些了……别说了……”李秀满直接就哭了出来,“妈,你好好的,以后我带你上海南,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家人高高兴兴在一块……你还得看着我穿婚纱,看着笑笑,华强和越越他们考大学呢……”
刘玉琴点了点头。
“是啊,你们都出息,孩子们都出息。”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前方的丁香花丛。
“咱们往那儿走走吧,那儿阳光好……”
李秀满点了点头,起身推着刘玉琴,往丁香花丛环绕的小路前面走去。
“你们最近联系上秀间了吗?”李秀冰问。
李秀满摇了摇头。
自从去深圳之后,李秀间打过几个电话,后来就再没有消息了。
李秀冰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神色。
这几年,他一心不在工作上,忽略了自己的弟弟,经刚才刘玉琴如此一说,李秀冰深深的感觉到了愧疚。
“秀间这孩子……我不操心,”刘玉琴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孩子虽然犟,但是脑子比你们谁都灵……”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也越来越小了。
“他也是个有出息孩子。”
刘玉琴说完,便不再说话,似是睡着了。
“妈?”李秀满小心翼翼地呼唤了一声。
刘玉琴没有回应她。
“妈?!”李秀城急忙上前几步,再次蹲了下来。
可是她的母亲……
她可怜的母亲,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哈尔滨的母亲,已经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在一片紫色的、芬芳的丁香花丛之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一生都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的刘玉琴,在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大半辈子的刘玉琴,她走的时候,嘴边带着笑容,似乎很知足,也很幸福。
“妈!”李秀满痛苦地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这一次,母亲再也不会拥抱她了。
再也不会……用她因操劳而变大了骨节的、满是皱纹的手,去轻轻地拂着她的头发了。
她再见不着妈了。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
李秀冰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彻骨的痛。
竟如撕裂般地疼。
刘玉琴走了,葬礼上,肇事司机来了,他郑重地给刘玉琴鞠躬,然后向李秀满表达了感谢。
“谢我?”李秀满不明所以。
李秀城却过来挡在李秀满的身前,怒视着肇事司机:“你想干什么?”
“别,别误会!”肇事司机赶紧说道,“我是来感谢你的大妹子,你哥和嫂子带着你爸来找我,答应我十五万私了了……
”说着,司机双手握住了李秀满的手,眼圈通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砸锅卖铁也赔不上这个钱,也许早就寻死了。”
李秀满这才意识到,原来李秀春和王慧迟迟不出现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