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
钱笑笑想要呼唤刘玉琴,但声音好像就卡在喉咙里。
她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像是被施了法一样,定在了那里。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姥姥倒在地上,看到一片鲜血在慢慢的蔓延。
时间静止了,声音静止了,只有一片血红……
李秀满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连假都来不及请,就奔出了超市。
刘玉琴还在手术室进行抢救,钱笑笑在看到李秀满这一刻,才从惊慌中恢复正常,一把抱住李秀满,号啕大哭。
“都怪我,我不该让姥姥去买冰淇淋的……我去买冰淇淋就好了……”
钱笑笑语无伦次地哭道。
“乖,不怪你,不怪你。姥姥一定没事的,姥姥一定没事……”李秀满扶着钱笑笑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的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说了不下十几遍。
李秀春和王慧也赶了过来,不过,他们这会正忙着和肇事司机,以及司机的单位领导掰扯着事故的赔偿问题。
李秀春和王慧是谈判的行家,他们一个扮白脸,一个劲儿的诉苦,表孝心,替刘玉琴叫苦喊疼;另一个则扮红脸,一哭二闹三上吊,喊打喊杀,还要登报告状。
肇事司机一个头两个大,就连那几位领导也在这两口子的闹腾下,满脸皆是焦急,痛苦和无奈的神色。
后来还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呵斥,让他们出去,才总算是安静下来。
李秀满和钱笑笑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钱笑笑紧紧地靠着母亲,眼泪簌簌下落,就连双手都是冰凉的。
李秀满心中也焦急万分,她握着钱笑笑的手,母女两个一起紧张的看着急诊室的手术灯。
终于,手术灯熄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李秀满赶紧奔了过去:“医生,我母亲怎么样?”
“不太乐观,患者本来就有脑梗,这次的撞击不仅让她的手臂和腿骨折,海宁脑部受到重创,出现了脑出血。”医生的表情有些沉重,“观察一段时间吧,希望患者能尽快醒过来。”
李秀满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妈!”钱笑笑哭着扶住了母亲。
“没事,你姥姥一定能醒过来的!”李秀满像是对钱笑笑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刘玉琴住进了监护病房,李秀满请了假,几乎是日夜不眠的照顾着母亲。
这期间,肇事司机和司机单位的领导也来过几次,但基本上都被守在门口的李秀春和王慧拦在门外,连刘玉琴的面都不让他们见。
他们的意思很明了,不赔钱,啥都别想。
李秀满本来也不在乎那些事情,她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刘玉琴一直在昏迷,李国福来过两三次,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刘玉琴,李国福的神色却一次比一次更加憔悴和忧心。
如今的李国福也已经老了,年逾六十的他,背越来越弯,人越来越瘦,头发也已经一半都变白了。
他坐在刘玉琴的旁边,看着昏迷的刘玉琴,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李秀满唯恐父亲着急上火,便让他回去。
大概是李国福也没想在医院多逗留,况且李秀春和王慧唯恐李国福会见到肇事司机,因而,李国福来医院坐不了五分钟,就被李秀春送走了。
在见不到其他亲人的情况下,肇事司机只能被迫和李秀春与王慧谈和解条件。
谈判的过程是极为耗心耗力的,即便是像李秀春和王慧这样严防死守的人,也有打盹的时候。
一天下午,趁着肇事司机没有来,王慧就让李秀春守着自己回家眯一会儿。
李秀春向来都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根本做不到。
王慧走了没多久,李秀春就倒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睡着了。
这也不怪他,人又不是木头雕的,钢铁铸的,哪有可能不困?
虽然李秀春没有在病房里照顾刘玉琴,但是他在外面跟那些司机和领导们交涉,也牵扯不少精力呀!
就在李秀春倒头大睡之时,肇事司机绕过他,悄悄地溜进了病房。
这时候的李秀满,刚刚给刘玉琴擦拭完身体,正拿着脸盆想去倒水,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肇事司机吓了一跳,脸盆都差点脱手。
肇事司机“扑通”一声就给李秀满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李秀满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大妹子,我求你帮帮我吧!”肇事司机哭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头发乱蓬蓬的,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好像都好几天没洗了,整个人都憔悴疲惫。
他不敢哭的太大声,唯恐惊醒躺在门外长椅上的李秀春。
但却也不想错失这个见到李秀满的机会。
“大妹子,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媳妇身体不好,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挣钱,养家糊口。”
“这批货是我从南方押回来的,路上不敢休息,我们这种大货车一脚油门就是好几块钱,一年到头,我们本来也挣不了多少,路上都不敢轻易停车的。”
“眼瞅着就要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