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秀是什么时候发现‘搭档’不对劲的?
候车厅内两人各顾各的,形同陌生人。
上了火车也没说话。
李秀秀其实想问来着。
以她的情况,应该能订卧铺票。
如果以这次国际活动论,还够得到软卧票才是。
只不过李秀秀想到自己差点弄砸,连副部长都出面了。
或许是单位对自己的一种训诫和鞭笞吧。
李秀秀也就不再琢磨了。
去餐车前。
李秀秀被对方叫到洗漱间,递给了自己一套‘工具’。
杀人用的。
那会儿,李秀秀才后知后觉。
进而后怕。
实在是太过于巧合。
但凡矮个儿青年稍微不那么‘急色’。
但凡矮个儿青年再能跟李秀秀闲聊几句。
除了穿帮。
李秀秀也大概率会说自己二妹妹,以前就是这趟车次餐车组的一员。
如果聊得来,兴许还会说找餐车长唐根生攀攀关系,或许晚饭能吃好一点。
然而,什么都没有。
李秀秀平淡如菊的外壳救了她。
哪怕心里慌得一批。
哪怕顺手接过的‘工具’让她过于震撼,导致手臂都有些发颤。
就因为她面色看似平静。
被矮个儿误以为自己帮小凤仙准备的‘家伙事儿’让她很满意。
男人嘛。
或多或少都有点舔狗属性的。
李秀秀想着找机会高喊一声‘有歹徒’!
可是她不能。
因为矮个儿下一刻,自顾自掏出了一把手枪,摆弄过后,揣进了裤兜里。
到了餐车。
点过餐。
矮个儿示意自己去展示,吸引众人目光,也要吸引餐车长的目光。
李秀秀知道了对方的目标是唐根生。
她听过唐根生这个名字。
从二妹妹嘴里,也从堂弟李栋嘴里。
本来没什么具体的轮廓和模样。
以为就是后厨里穿着厨师制服,脖子上搭着白毛巾,端着锅铲挥汗如雨。
结果却跟李秀秀想象的南辕北辙。
也难怪二妹会喜欢。
看餐车长一人炒三个锅灶,确实有一种技艺精湛之美。
连带着唐根生那个人的形象,也变得更帅气生动了。
李秀秀想不到其他吸引大家目光的办法,学校大合唱时,她有过指挥的经验。
便带动大家一起唱歌。
混了过去。
矮个儿点了两道菜,又把菜单给了李秀秀。
李秀秀也点了一道糖醋里脊。
菜上齐,李秀秀尝了尝。
唐根生做的饭菜很好吃。
哪怕李秀秀此时心惊胆战的没什么胃口,吃到糖醋里脊还是忍不住嘴角挂了笑。
她就是这样的人。
心中越是害怕,表面越是平静冷淡。
恐惧到极致,还会‘笑’。
其实那不是李秀秀笑。
而是她并非樱桃小嘴,嘴角会随着脸颊的纹路,微微上扬。
真不是她笑。
这是一种类似变色龙一样的天生技能。
还有她越害怕,越心慌,就越能看上去古波无惊……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让李秀秀小时候少挨了很多打,缓解了她很多很多的风险。
矮个儿吃饱喝足,李秀秀浅尝辄止。
她很细节。
矮个儿没注意到。
但凡矮个儿在某道菜夹过的范围过大,或者有翻搅的动作后,李秀秀就不再向那道菜伸筷子。
李秀秀恶心他整个人。
气味儿躲不掉,但口水一定要躲。
宁可饿到肚皮瘪掉,也不想遭那个罪。
还好餐车有大米稀饭粥。
李秀秀喝了两大碗。
水饱到打嗝。
他们离开餐车,李秀秀在洗漱间假装洗脸洗手。
矮个儿躲在车厢连接处窥视餐车方向,寻找机会。
李秀秀有过好几次跑出去,向乘务员求救的念头。
距离太近了。
拔枪,射击。
李秀秀觉得自己逃无可逃。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怕死很正常。
亲妈李文静小时候就不断地教育她。
好死不如赖活。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希望。
人死道消。
死掉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秀秀不是个坚韧的人。
她只是看似家境好。
她只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女。
她只是聪明一点,擅长学习,尤其是外语。
其实她怕得要死。
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巷子里,会后背发凉。
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家里,手脚不自主的发颤。
李秀秀很怕一个人承受孤独。
所以她才会那么努力,那么卑微的付出。
她希望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让田常军成长为一棵大树。
能够让她在受伤时、害怕时,无依无靠时,有个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