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稀能听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堂堂一个秀才出身的夫子,学问不如她一个小女子。
不是吃了很多糊糊,又怎会说出这般糊涂的话来?
他向来也是个要脸的人。
又怎能容忍,一个小女子说她的知识不如他呢?
李夫子微微扬起下巴,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服气,说道:
“这位小娘子,你说你的知识高于我,要不咱们来对对诗句?”
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又考上了秀才,他自认为在这镇子上,不会有人读书比他还多。
一个农村妇,能有多大的学识?
沈清晚在心底里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好呀,竟敢上门丢脸了,唐诗三百首谁不会?
随即,她扬起自信的笑容,铿锵有力地回应道:“没有问题,我接受你的挑战。”
对于这种‘普信男’,是时候挫挫他的锐气了。
李夫子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仰头,凝望着天空,缓缓吟道: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沈清晚笑了笑,从容回应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不管从诗句的完整度,还是从意境上来说,沈清晚这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更加完整,也更有意境。
“好句,好诗。”李夫子不禁心中叹道。
他心中想是这想。
但是他身为镇上最有文化的夫子,又怎会轻易透露,自己的心声出来。
更不会承认自己,不如眼前这个农村妇。
陆长祖心头一震,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竟然都没想出这么绝的诗句来。
可偏偏眼前的小妇人,随口就能脱口而出。
这要是个男人可不得了,这可是状元的材料啊!
陆长祖心中满是惊愕与钦佩,看向沈清晚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
不,不,不,哪怕是状元,也不一定能说得出,这么绝美的诗句来。
沈清晚懒得跟这些人瞎扯,神色淡漠地说道:
“你呢,我就没有空赐教你了。就你这副品行,还为人夫子,你不配。”
说完,她决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她还要继续找夫子呢,懒得跟这种人废话连篇。
待沈清晚走后,李夫子双腿都快站不稳了。
若不是陆长祖在旁扶住了他,他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当了夫子那么多年,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天资聪慧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个女人。
望着沈清晚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那股震撼是迟迟未散去。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思绪万千。
陆长祖刚开始,还觉得沈清晚天资聪慧,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肯定是听别人念过,她抄袭来的。
就凭她一个村妇,哪能如此甚好的文采。
这般想着,他又恢复了,原本嚣张跋扈的面容。
沈清晚特意去茶馆喝了杯茶,向小二打听,镇上是否有读书人。
小二见是客人问话,没有立刻拒绝。
这要是不喝茶,直接过来询问,他铁定是不会回答的,这也是沈清晚,早就想过了的问题。
所以,她才会先点一杯茶,再套话就更容易了。
小二思索片刻后说道:
“你说只要求识字的话,在隔壁巷子最后一间屋子,那里有个读书人,也读过好几年的书了,可就是一直没考上秀才,你可以去那边问问。”
“好,谢了哈。”
沈清晚点头道谢,轻轻呷了一口茶,便直接往那边走去。
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一股嘈杂的声音传来。
“你真是白白浪费了,咱家给你读书的那些钱,读了好几年,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你说你读书有何用?”
一位年约50岁的老妇人满脸怒容,指着一个年约25岁的男子斥责道。
“娘,你说什么浪费钱呢?读书的钱,都是我从外面做工挣来的。倘若,我真的能考上秀才,你们不也能沾沾光吗?
如今我考不上了,你就在这里对我们家指指点点。我媳妇儿每天下地种田,有找你们要过一分工钱了吗?”
男子朱怀仁满脸愤懑,大声反驳着老妇人。
朱怀仁从18岁开始读书,虽说读书的时间,确实晚了些,但他勤学苦练,学得也快。
就读了7年的书,就将该学的字都学会了。
或许是太晚读书的原因,勤快是有的,但启蒙实在是太晚了,秀才之位迟迟没有考上。
他也笃定了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子,也开始心灰意冷起来。
人家那些小娃娃,从5岁开始就开始念书了。
而他18岁才开始念书,光是起步就比别人晚了不少。
白天,朱怀仁去上课堂,晚上就去码头搬货挣钱。
他媳妇林氏,除了要伺候公婆,还要伺候大房的一家人,平日里还要下田劳作以维持生计。
他们二房简直就是当牛马的命,还不敢有半句怨言。
冯春桃继续骂道:“你这是怪娘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你媳妇干活,就要找我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