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怒容满面,现在又能开怀大笑,简直喜怒无常。
什么带回去给家中小女作伴,说得仿佛她是个有趣的东西物件似的。
南枝抿了抿唇。
女尼笑而不语,却并未接蛟君的话,只看一眼门外。
电闪雷鸣,雷雨倾盆。
灰色云层中,蛟龙怒吼。
眼前蛟君,本就不是真身,而是龙魂出窍,在此盘桓。
今日若非镇妖司安排,她亲自来此坐镇在此,只怕这店里的人,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看在你妙云尼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
不过,旧怨易了,新仇难消。须知道我妖族却也不是人人可欺的。”
蛟君冷哼一声,冰冷的竖瞳翻移,目光稍稍落在那父子身上:
“方才你们在此大放厥词,说我妖族其心必异,是什么道理。”
猛烈威慑袭来,那男人承受不住,面色一白便跪在地上。
他吐出一口鲜血,却还挣扎着抱拳行礼:
“咳咳咳咳……晚辈彩衣门饶四方,此乃犬子饶云。
方才晚辈不知龙君真魂在此,猪油蒙了心,竟敢编排胡言,实在该死!
还请龙君瞧在我彩衣门祖上曾与水族有亲,网开一面,饶我一命!”
“多嘴。”
蛟君长信吞吐,一道碧青法力急急射出,眼看就要落在饶四方身上,那妙云尼脸色微变,抬头施法,半朵泛着金光的妙法莲花在空中虚虚映化——
“轰——”
“叮!”
只见青光收敛,妙法莲华悬浮于众人头顶,结成一座半透明的纱帐结界,将众人牢牢护住。
两股法力相撞,狂风大起,吹起气流直接把脚店屋顶掀开半截,大雨接踵而至!
也不见方才那青光如何厉害,绕四方两只耳朵齐刷刷落在地上,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
男人疼极,一摸耳边都是血,见地上又滚了两片肉,登时惨叫起来:
“救我,救我……”
——方才那一击,显然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求龙君开恩!”
饶云自知凭他父子二人修为,定然逃脱不了,故而立刻下拜,大声讨饶道:
“家父不胜酒力,吃了些冷酒,又被这店内妖物迷惑,才出言不逊冒犯了龙君,还请龙君明察!”
“蛟君,你过界了。”
妙云尼拦在众人身前,眼里透着几分薄怒:
“若是还记得昔日盟约,便速速归天,随河入海,否则若是坏了镇妖司的规矩,贫尼今日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请蛟君同我,一起去西天见一见佛祖菩萨。”
蛟君有些迟疑。
他知道这老尼姑既然说得出,便一定做得到。
今日若是换了旁人,或许还有的说。
可眼前这老尼姑,是真敢为了几个不相关的人,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他“度化”的!
那云层中,真身频频催促示警,蛟君心下便有了判断。
并不是他怕了这老尼姑。
若真生死厮杀,他不见得会输。
可他隐忍蛰伏这么些年,终于等到天降大雨,能重新顺河入海,如何能在这里栽了跟头?
不过是几个不重要的人物,既然心结已了,昔日胸中郁气已消,又何必要与这妙云尼争这一时之快?
蛟君已有取舍。
“好好好,妙云老尼,今日之事,本君记下了,改日老夫化龙宴,一定请你登门饮酒吃茶!”
大蛇咧开大嘴“嘶嘶”直笑,眼神却愈发冰冷:
“昔年商君,李斯可有什么好下场么?本君倒要看看,你镇妖司行事如此嚣张,日后前程又如何!”
说罢,这条大蛇便迎风而去,扶摇直上,见风就长,等到了云头,已然是一条骇人巨物。
“嗷——眸——”
“眸——嗷……”
高天之上,乌色云层中电光四射,雷声耸动,雨声愈发响亮。
……
脚店众人死里逃生,皆是长长吐出一口气。
怕那蛟龙去而复返,店里人俱做鸟兽散,便是连看店的刺猬精都跑了个一干二净。
全然不顾外头大雨瓢泼。
饶云扛了绕四方,对着妙云尼行一礼: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铭感五内,必不会忘。
家父伤重在身,晚辈先行一步。”
说罢,饶云自腰间掏出一根粗重的麻绳,往天上一扔,那麻绳便直愣愣立了起来,离地三丈。
那麻绳顶端,是一团白色雾气,怎么也瞧不真切。
饶云背着绕四方,猴一样顺着那绳子爬上顶端,身形一前一后消失在雾气中,随后麻绳便同被抽去骨头一般,瘫软在地上,又变回了普通麻绳。
还有这种法术!
南枝看得目瞪口呆,一边妙云尼却笑着道:
“那是彩衣门的绳遁法,用了这法子,谁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这孩子倒也聪慧。”
二人头上,还罩着那半朵金色莲花虚影,屋顶大开,雨水漏进来,却不沾染二人分毫。
“前辈怎么看出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