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京城内外的普通百姓,去为亲朋好友过寿时,都会送点糕点啊,肉啊什么的。
裴烬来为太傅过寿,竟然送鹅毛!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礼轻情意重,裴烬和太傅之间,有情义吗?
在场的人,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只管风雅的穷酸文人,送几根鹅毛做寿礼,就感觉风雅的不行……
他们是官场之人,官场人送礼,讲究的是实际,也就是说,你送给别人的寿礼,要有一定的价值。
徐太傅身为太傅,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家资雄厚,吃,穿,住,用皆是上品,给这样一个人送礼,不管送的风雅不风雅,都一定要往贵里送……
送鹅毛……唉……
徐太傅是清正廉洁,谈吐风雅,但他的风雅,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风雅,而是,有条件的风雅……
比如,二公主,陆婉婉,谢首辅的礼物。
他们三人的礼物,是字,砚,笔,于文人雅士而言,这三件礼物十分风雅,可它们之所以能那么得太傅喜欢,除了它们是风雅之物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它们稀有且贵重!
而裴烬的鹅毛,是文人眼中的风雅之物,在那一堆寿礼中,也算稀有,但它和贵重两字,完全沾不上边儿……
这样一份寿礼,是绝对不行的!
裴烬是怎么想到,送这么一份寿礼的?
瞟一眼盒子里,那满满当当的雪白鹅毛,再看向裴烬,众人眼神各异,一言不发!
现场一片静悄悄!
裴烬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滔滔不绝的讲述声,也越来越小:这是怎么了?
他将鹅毛寿礼讲的那么风雅,他们不是应该出言赞叹,或钦佩鼓掌吗?怎么一个个的,一言不发?
疑惑不解间,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徐太傅!”
众人侧过头,只见面容粗犷的张将军,拿着一个卷轴,大步走了过来,边走边道:“今天是你五十五大寿,我买了幅字画给你……”
说话间,张将军已走到太傅面前,双手扯开卷轴,展现给太傅看:“这是百年前一位什么居士的画……字画铺的人给我介绍的……那作画人的名字我没记住……掌柜说,这画适合给你当寿礼,我便买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太傅望着卷轴上的画,以及画卷角落里的落款,印章,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老夫很喜欢,张将军有心了……”
众人悄悄瞟一眼画卷,好嘛,百年前那位绘画大家的大作啊,这幅画画的极好,又价值不俗,太傅自然非常满意!
这么大老粗的张将军,都知道送太傅寿礼,要送的既风雅,又贵重,裴烬怎么就不知道呢?
众人望一眼裴烬,眸子里满是一言难尽。
太傅喜欢张将军的寿礼,张将军非常高兴,三两下卷好卷轴,就要递给太傅,目光看到太傅手里拿着一盒鹅毛,无法接他的卷轴。
他挑挑眉,侧目望了望,看到了太傅侧对面站着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伸手抓过太傅手里的鹅毛盒,强硬的塞进了那小男孩手里,道:“太傅的寿礼,你爹娘已经送过了,你一个随大人前来参宴的小孩子,不需要再送寿礼的,你这盒宝贝鹅毛,你还是自己留着玩吧……”
太傅:“……”
众人:“……”
裴烬:“……”
小男孩一脸懵,望一眼自己手里大大的盒子,以及盒子里那雪白的鹅毛,磕磕巴巴的道:“这……这不是我的鹅毛……”
张将军不以为意:“这鹅毛不是你的是谁的?你看看这里的人……”
张将军伸手指向现场的一名名官员,家眷,道:“除了你这个不懂事的小不点儿,谁还会送太傅鹅毛?”
太傅:“……”
官员,家眷们:“……”
“他……他会送啊……”小男孩拿着盒子指了指。
张将军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了裴烬……
此时的裴烬身体僵硬,面色涨红,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张将军浓眉一挑,看着裴烬道:“裴兄弟,你拿错礼物了吧?”
如果是拿错礼物就好了!
刚才的裴烬可是亲口承认,他送的礼物,就是风雅鹅毛!
众人心里想着,嘲讽的看向裴烬,只见裴烬回过神,嘴巴张了张,干哑的开口:“送鹅毛做寿礼,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众人尚未说话,不知实情的张将军已抢先开口:“裴兄弟啊,咱们都是人,是人呢,就要吃,穿,住,用,所以,咱们送别人的礼物,也一定要有用。”
“比如,我手里这幅画,名家大作,价值不俗,平时,可以作为一幅漂亮的画卷来欣赏,哪天手头缺银子了,也可以卖了它换银子……”
“而这鹅毛有什么用啊?欣赏它?它好看吗?有人喜欢看吗?卖掉换银子?这东西有人买吗?”
“送鹅毛,还不如直接送个鹅,拔了毛,还能做个铁锅炖……”
张将军喋喋不休的述说着。
裴烬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他只觉‘轰’的一声,头脑一片空白:他送鹅毛,不是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