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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笔记(二十)(1 / 2)

路上不时有积雪,张平心惊胆战,叫苦不迭。前段时间下雪,他在从家里去定西,在半路上,硬生生将车开到了水渠里,前保险杠报废,花了六百多块钱才修复如初。他说,导致次此事故的原由是因为他的尕舅,就是前面我提到的黑脸大叔。那天刚下完雪,他尕舅说孩子感冒严重,心急火燎地要进城,因为雪厚,客运车都停运了,没办法,就央求张平开车送他回定西。起初张平还在犹豫,冰天雪地,山高路陡,估计不好走。可是经不住他舅百般央求,只好放胆儿走吧,不然也有损老司机的名声。那天的风景很美,沿途一片银装素裹,天地一色,胜过仙境。路上车影稀少,公路上像铺了一层羽绒被,车轮扬起一片片碎银,碾开两道明媚的车辙,向着山景更深处驶去。突然,在一处急转弯开过来一辆车,张平大惊失色,他开始减速,可是车屁股失去了控制,直向水渠滑去。他尕舅大喊一声:“不好,下去了!”张平说,只闻得哐啷一声,顿觉天旋地转,等稳住心神,隐隐看到山体的一角。他赶紧打开车门,查看事故情况,从凌乱的车辙可以看出,车辆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车辆一只前轮担空,一只轮胎抵在水渠对面,成稳定之势。张平说,当时他想着人没事,就万事大吉了,现在人没事,才开始心疼车。这车还也就开了两年,还算准新车,现在搞成这个模样,多没面子,估计很多人都将取笑他!正当他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时,他尕舅说了一句话,让他突然怒气冲冲。他尕舅说:“现在绝对不敢再向前开了,路太滑了,我看你还是小心地将车开回家,安稳地放下,等雪化了再说。”

放回家?这个样子怎么开回家?岂不被乡亲们笑掉了大牙!张平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几眼他的尕舅,喉舌嗫嚅了半晌,恁是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谁让自己是司机呢,这事能抱怨谁?

经过一番研究,他们决定把车救上来。他尕舅跑到附近一家商店买了把铁锨,刚好他尕舅的庄里人开车路过,大伙儿七手八脚地将车从水渠搞了出来,他尕舅打了声招呼,便登上了庄里人的车走了,将外甥丢在了茫茫雪景中。

我开着他的面包车,路上车少,刚好有一处冰雪路面,我故意踩了一脚急刹车,车出现了漂移,张平吓得脸色苍白,再三嘱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笑着说:“没事,胆子是练出来的,习惯就好了,平时多练习,偶遇突发状况就有经验处理了。”

“凡事还是要以稳为主,不要冒失,安全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将他舅放在了盘旋路口,然后开车出了市区,逐渐走向宽阔的柏油马路。路两旁都是光秃的树木,天地一片灰色。

我们上了高速,没有雪,一路紧赶慢赶,倒也觉得愉快。这条路少说也走了几百次了吧,不论国道还是高速,闭着眼都知道走到了哪里。

兰州新区这边雪没有化,很滑,我们开得慢了。因为路况复杂,车很少几乎没车,街道又宽阔,我就频频急踩刹车,让车漂移起来。张平让我不要大意失荆州,我让他也练练胆,他死活不肯。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又急刹车,这次刹得猛了,脚下突突弹跳,并且发出狗啃骨头的声音,原来他这面包也有ABS防抱死系统。张平以为刹车我有问题,有点埋怨我的意思,嫌我开得猛了。我给他讲了其中的原理,再得知他的车也有此功能时,他一下子情绪高涨,建议我再踩几次急刹车,他还将头伸窗外看看轮胎到底有没有啥反应。他满意地笑了,继而大谈特谈他自己的用车感受。

我喜欢在雪地漂移,在失控的边缘去体会人生。我羡慕那些赛道上的车手,他们的人生该多么惊艳啊,能这样活一次,无憾矣。

碧桂园的高楼大厦渐渐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将车开到了生活区,然后给何国涛和席强打电话,他们从二层的活动房出来,满面笑容。接着又走出来三个人,一个小李,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整个工地似乎就剩这么几个人了。我问他们收拾好了没有,何二跟席强说:“就等你们二位师傅了。”

我们上去帮忙搬东西,他们带的东西实在很多,幸亏何二的车没打着火,不然开上来也只能干瞪眼。他们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两大摞地胶塑料,一辆自行车,再加上铺盖卷,衣服和各种生活用具,一辆七座面包车挤得满满当当的,差点就装不下了。张平也将宿舍里被工人丢弃的床铺随便卷了几床,说是拉回家可以用。

工人都走了,一栋栋高楼显得寂寞孤独,远处连绵起伏的丘陵时隐时现,冷冽的西北风呼呼地吹着,天空上,飞机像大鸟一样时不时飞来飞去,轰隆声响彻云霄。

九月份,我在这里干了几天,还差点开翻了一台百米高塔,吓得我心惊胆寒,幸亏我反应比较快,快速爬下了塔吊。其实,我明白,假如那天塔吊翻了,我不可能爬下塔吊的,塔吊要翻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当时我教训了那个有头无脑的小伙子,他还跟我戗,一脸无知到可怜恨的样子。当天晚上我决定再不干这行了,我要改行,他妈的干啥不是干?第二天,不论老板如何劝说,我都决定回家。我真想改行,干了十年塔吊,实在没任何意义。回家后,缓了一天,老板就叫我在定西给塔吊除锈喷漆,干了几天,然后就去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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