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接触旱冰鞋这玩意儿的时候,我在银川工地打工。我一直认为打工是世界上最浪费青春、最无聊愚蠢的事,但总有一些人“乐在其中”而无力自拔。
那时候我们烂兄烂弟一大帮子,都在工地开塔吊,个个青春年少,热血沸腾,在充满梦幻的世界里,整天靠着胡思乱想生活着,思想处在朦胧的阶段,对未来没有清晰的计划,但绝对很快乐。那时候的快乐就这样简单。
那年我二十二岁,年华姣好,意气奋发,感觉生活有无限拓展的空间。我们哥几个,一有时间就时常聚会,想着怎么玩才好,其实,不外乎到处胡溜达罢了,兜里没有多少钱,还能怎么玩呢!
黄小龙那时候是我们的“带头大哥”,对银川的地理区域比较熟悉,也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一般我们都听他的。一天,他说南门广场有家旱冰场,打算去玩玩,得到了众人响应。那时我还不知道旱冰是个什么玩具,心里好奇,将本来准备睡眠的时间花在了探索好奇上。其实,我生性比较孤僻,不喜欢扎堆跟人闹腾,时常逃避集体玩乐。但我内心是渴望玩的,只是顾忌经济问题,深恐浪荡惯了,有“玩物丧志”的风险,因此,时时克制自己。
我们打车去的南门。正是秋天时节,风很凉。我望着街道迷离的灯光,来来往往的行人,内心生出一股又浪漫又悲伤的感觉,我想这样的光景真的适合恋爱,而我们这帮弟兄,个个生龙活虎,却个个没出息,连个女朋友都找不上。多好的岁月啊,就这样平白无故浪费掉了。车在七拧八拐之后,司机将车靠边,拉住手刹说:到了。
南门广场热闹繁华,记得初次来银川时,我的师傅张建平就带我来过这里,那时候身在异乡为异客,并没有觉得有多迷人。广场是仿BJ天安门广场设计的,虽然我没去过BJ,看着与电视中的天安门有几分相似,当然规模就有点小儿科了。旱冰场周围用一人高的铁丝网围着,有篮球场那般大,露天的。我们走过去时劲爆的DJ舞曲勾人心魂,震人心魄,衣着花花绿绿的青年男女,脚上踩着轮子在光滑的瓷砖墁的地面上,随着音乐尽情追逐,场面令人心飘神移,特别看到手挽手甜蜜依偎相跟着“飘来飘去”的男女,让人又妒又羡。当时我就说服自己,一定要学会滑旱冰,以后找了女朋友也要这样滑一次,才能弥补自己此刻内心的缺憾。脑海已经闪现那浪漫的场景,只是女朋友的脸孔却怎么也难以靠想象描画出来。众人都跃跃欲试,催促着赶紧买票进场。
我们在一间活动房门前排队交钱领鞋子,领到鞋的兴高采烈地坐在椅子上换鞋,不时对着某个滑过去的漂亮女孩“哟呵”一声,相互递个贪馋的眼神。我拎着鞋看他们怎么穿的,然后照着开始穿鞋,心里很激动。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生活,而我觉得自己与这样的场景是如此陌生。
黄小龙站出来说:“那啥,刚开始慢点儿,别伤着自个儿,也别伤到别人,注意安全,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心里暗笑,这不是玩的,难道是“工作”啊?我不知道我们当中有几个会玩的,反正我是第一次玩,好不好滑就且不论,看别人滑得那样潇洒,应该没什么难的。我这样想着,也就放松了警惕。
作为生瓜蛋子,我过分高估了自己,当我穿好鞋,大大咧咧地刚迈出了第一步,就意识到脚不属于自己的了,可我并没有因此而谨慎,只是认为刚穿上这鞋,不是很习惯,一下适应不了,我想走几步就好了。当意识驱使行动,我想迈动一步时,顿觉万般艰难,身体重心像个钟摆似的,总是摆来摆去的,我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几个趔趄之后,已然像个醉汉,猛不丁就摔在了地上。我满脸含羞,臊眉耷眼的,感觉周围所有的眼睛全扫向了我,火热的场面也戛然而止。其实,谁能顾得了我,原来我有点摔糊涂了。
场子里时不时就摔倒几个,属于很正常的现象,可在我意识中显然是不正常的,当时我就一个感受:“丢人啊,都多大年纪了,旱冰鞋都不会滑,太落伍了!”
我悄悄地的朦胧灯光地掩护下,艰难移动到一处角落冷静下来,我得学习,我要看看别人是怎么滑的,这样贸然下场,只会再次丢人。我们当中就数黄小龙、张乾滑得好,起码人家在大队伍中,姿势、动作、表情都表现得很到位;巩平、席强、张建平、张强几个比我跌得还惨,简直惨不忍睹,那动作看着像要下锅的螃蟹,蹒跚、彷徨、迷惘、急躁、横七竖八的在场子中张牙舞爪,让人无法相信旱冰也是一种运动艺术。我几乎笑得坐在地上,肚子都疼。
场中技术超群的人,游刃有余、如鱼得水。我看了看,真正滑得好的人不多,滥竽充数者大有人在,可他们依然学得那么认真,很多人跌了又跌,脸上却洋溢着欢乐。
我望着滑得特别精彩的人,幻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一样呢?我甚至想到了国际旱冰赛场,想象着自己是最佳主角儿,周围站满了我狂热的粉丝……正出神之际,黄小龙滑到我面前说:“坐着干啥,赶紧学着滑,不敢滑了,我带你滑一圈儿。”我笑着说还是自己来吧。因此,我再次小心谨慎地进了场。一切幻想都化为泡影,脚照旧不听我的使唤,在我“妖娆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