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被带到了乾清宫。
皇上坐在龙榻上,身子微微前倾,一只手支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把玩着珠串。
玛琭坐在一旁的绣凳上,李太医低着头跪在角落。
安嫔进门,环顾了一圈,上前两步,跪在皇上跟前,行了一个大礼:“臣妾启祥宫安嫔李氏月茹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福金安。”
“安嫔。”皇上甩着珠串,咀嚼着这个称呼。
随即对着角落里的李太医抬了抬下巴,问安嫔:“认识吗?”
安嫔顺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跪的笔直:“太医院太医李子怀。”
“认识便好。”皇上点头:“李太医说他是受了你的指使陷害乌雅贵人假孕,你可认?”
“臣妾认罪。”安嫔答的痛快。
“既如此,太医李子怀即刻从太医院除名,流放两千里,永世不可回京。”皇上云淡风轻的断了李太医的所有路。
对于李子怀而言,苦读医书二十载,好不容易功成名就,还未施展抱负便被打落成泥,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
但是他不敢求情,他怕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一旦自己身死,自己年迈的母亲又该如何。
他不能死,他不敢死。
垂着头,沉默的由着禁军押着出去。
一只脚跨出门槛的时候,李子怀突然回头,高喊:“安嫔娘娘,可否请您代我照顾母亲?”
安嫔转头看向李子怀,眼底的嘲讽溢了出来:“你母亲的死活,与本宫何干?”
“微臣都是受了您的蛊惑才做下这等糊涂事,您答应过微臣的,您不能不管啊——”李子怀终于崩溃的大声喊了出来。
“本宫只是稍加暗示,你便自作主张,如今出了事却怪到本宫头上是何道理?自己蠢,怎么能怨得了旁人?”安嫔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
直到再也听不见李子怀的声音,皇上才看着安嫔继续问道:“事到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当然。”安嫔笑意盈盈,吐出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寒:“寿昌宫娘娘气急吐血晕倒,是因为臣妾将遏必隆大人惨死,并灵堂被烧毁的事情告知与她;
荣嫔娘娘早产,是臣妾在延禧宫正殿摆放的珐琅花瓶上涂满了除虫药,药物挥发在空气中,荣嫔日日身处其中,当然要早产了;
荣嫔难产那日,也是臣妾诱导禧贵人那个蠢货说出来皇上在南苑的风流韵事,可惜啊,还是让她顺利的生下了三阿哥。
只是不知这三阿哥,能否顺利的长大。
还是如同他前几位哥哥姐姐一般夭折,皇上猜猜,三阿哥能活多久呢?
一月两月?还是一年两年?”
安嫔有些癫狂。
玛琭皱眉:“魏贵人的胎,可也是你?”
安嫔看向玛琭,眼底有一瞬间的赞赏:“皇上宠爱你果然是有道理的,比那些个贱人都聪明。”
“稚子何辜?你怎么忍心?”玛琭不在意安嫔是不是欣赏自己,只是心疼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这就心疼了?”安嫔勾起嘴角:“本宫若是说出荣嫔之前的孩子,仁孝皇后的难产,钮祜禄氏的咳疾,你又该如何啊?”
“你怎能如此狠毒?”玛琭震惊的无可复加,皇上则是起身,抬脚向安嫔踹了过去。
宫里早先的几个孩子接连夭折,皇上一直以为是自己命硬克子,为此难过了许久。
仁孝皇后的去世,对皇上更是打击甚大,以至于皇上到现在仍旧在自责。
如今听说一切都是安嫔下的毒手,心中怎能不恨。
皇上知道安嫔做了错事,没想到她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见皇上抬脚踹过来,安嫔瞬间起身。
从袖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匕首,猛的刺向了皇上的胸口。
电光火石间,冒着寒光的匕首迎面而来。皇上下意识地一掌挥了出去。
匕首的刀柄抵在了皇上的胸口,皇上挥出的一掌直接拍在了安嫔的脑袋上。
安嫔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七窍流血,只片刻,黑红色的血液在安嫔身下汇集了小小的一滩。
安嫔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嘴角却缓缓的绽放出了一抹笑意。
意图行刺皇上,诛九族,真好啊!
安嫔嘴角含笑,也不知是不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自己早丧的娘亲。
母亲,您看到了吗?女儿给你报仇了啊。
这下子,李氏上下全部都逃不掉了啊!
您还满意吗?
皇上怔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安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刀尖缩进了刀柄里。
这是民间杂耍惯用的伎俩,是安嫔特意用银子和那老太监换来的东西。
刺杀近在眼前,玛琭却来不及挡在皇上身前:“皇上!”
玛琭上前两步,上下其手的摸索着皇上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守门的梁九功听到玛琭的惊呼,赶忙推门进来。
入目便是倒在地上,糊了满脸黑血,嘴唇异常鲜红的安嫔。
和对着皇上摸摸嗖嗖的乌雅贵人。
还有站在龙榻边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