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嘉倩自崔敏之在她的掌心写下那三个字之后,一直在崔敏之身上留心,听得崔敏之的问题,知晓崔敏之问曲是假,问她与太子之事为真。
“所谓相思,思之尚不可得之时,最甜蜜也最酸楚。终不可得之时,便只有苦涩了。华公子此曲,还早得很。”孔嘉倩手中的针线不停,眼看着一个荷包就绣好了。
荷包之上,是一只翩跹蝴蝶,停在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上。
“真好看!”崔敏之感叹道,“这是给我的?”
“嗯。”孔嘉倩手前还有另一只空荷包,绣花还空着,是要绣五公主亲手描红的莲花图案。
五公主爱热闹,一定要最后拿出自己的绣品,让别人眼前一亮。
孔嘉倩收针将蝶落牡丹的荷包递给崔敏之,便着手去绣另外一只。
“敏之姑娘,我的琴弹得如何?”
华仲盈不知何时走到了崔敏之的面前。
崔敏之赶紧点头拍手:“自然是极好的。”
说实话,崔敏之在音律上实在没什么造诣,她的眼光,最多能看出那张古琴不是什么稀罕成色,市场上几十两银子便能买上一把,除此之外,勉强能听得出琴音似有诉说情思之意。让她再说上两句,却是不能。
崔敏之的敷衍招惹了几个白眼,园中才女众多,华仲盈若是问她们,必能得到出口成章洋洋洒洒夸赞。
还好,华仲盈并不在意。他早就知道,崔敏之不是什么才女,未必懂什么音律。可这又如何呢,琴声传情,崔敏之听见了,便足够了。
“既然敏之姑娘说好,今日姑娘的彩头能否送给我?”
崔敏之手上捏着还没焐热的荷包,华仲盈这便来讨要了。
刚刚那位要将自己的荷包送给华仲盈的姑娘还没绣完,这边华仲盈已经来讨崔敏之的荷包了,这可把她气着了,当即扔了荷包不肯再绣。一旁的姐妹们不敢劝解,只好都来说华仲盈的不是。
“华二公子好生着急啊,大伙儿的东西还没完工,这不公平吧!”姑娘的恼怒已经放在了脸上。
“就是啊!也不是做得快的就一定好呢!”有一个出头的,剩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附和着。
“敏之姑娘由旁人代做,快人一步,捷足先登啊!”
崔敏之笑得很是勉强,看来她在京中贵女中的坏人缘要传到初成学堂了?
“弱水三千。”华仲盈点到为止,掩盖不住眼神热切,仿佛就要抢过那只荷包。
“那便送给华二公子。”崔敏之好像是被催得急了,也不多加思量,匆匆将那荷包塞给了华仲盈。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崔敏之怎么会听不懂。
“不过是一个荷包而已,比不得弱水三千。”崔敏之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只当华仲盈是看中了他手里的荷包。
华仲盈收了荷包,在听到崔敏之多余的解释后,笑容泛起苦涩。
刚刚那曲相思若是现在来弹奏,恐怕要多上三分苦涩。
五公主拽拽贺遐的衣袖:“你刚刚的风头,又全被抢走了哦?”
贺遐嫌弃道:“你三哥哥我何时喜欢出风头过?”
五公主双手抱肩,细细思虑一番:“以前不曾,今后就难说咯。”
“今日也不会。”贺遐断然否认。
五公主忍不住“噗哧”笑出声,“除非你告诉我,你不想要那荷包!”
“我,怎么会,想要区区,一个荷包?!”贺遐好像是被冒犯一般,三五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嗯,你想要。”五公主表示听懂了。
反问,就是想要。不然,直接否认就是了。
五公主一个常常恃宠而骄拿捏父母兄长的人,惯用这样口是心非的反问。恼羞成怒什么的,她最懂了!
贺遐选择闭嘴。
反正崔敏之好像也没有要和华仲盈互诉衷肠的意思,贺遐又悠闲了起来。
盛名在外的华二公子、詹先生赞不绝口的学生,被一个连琴都听不明白的女子拒绝了!这个热闹,是他贺遐应该看的。他甚至现在就想飞鸽去信一封,把这件事讲给他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听。
华仲盈弹了相思曲,但是被拒绝了。
贺遐觉得凭借这个笑话,詹先生能多吃三碗饭!
华仲盈,若此时此刻,崔敏之已经大仇得报,做回那个商户碧玉俞进宝,或许你还有机会。可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崔敏之啊,崔敏之是绝不可能与你关系过密的。至少,明面上不会。
贺遐手中还攥着一个消息不曾告诉崔敏之,准备等到时机更成熟一些的时候,再说给崔敏之听。只要崔敏之知道这件事,她就一定会选择去报仇,而崔敏之的报仇,怎么会愿意与华家扯上关系呢。
华家是她的亲舅舅家啊。
当然,如果崔敏之真的对华仲盈有意,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足够安全的话,贺遐也不介意提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崔敏之。
幸好,崔敏之选择了拒绝华仲盈。
那崔敏之还能有一阵相对舒心的日子可以过。
除了多了些许少年少女的愁思,这个花朝节过得还是很热闹的。
作画的公子将这一幕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