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越野在无人的道路上飞速疾驰,横冲直撞。
庞红雷也是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能光明正大地开着他爹的车,不怕被逮着,自然不甘心轻易回去。
也不管在家做好饭,等待他把客人接回家的爸妈。
决心要过一把瘾,特意选了一条人少宽敞,专门供木材车通行的公路走。
不过,就是路程远了一些,虽说不至于南辕北辙,但也几乎上是绕着城区走了三分之二。
陈泽坐在副驾驶,迎面吹来的寒风,将他飘逸的长发吹得...额,将他的光头打磨地锃亮。
“红兵那小子有跟你提起过我吧?”
“提过!我姐夫说,你俩小时候穿开裆裤长大。”
“穿开裆裤长大的?他这么说的?”
“哈哈哈,李红兵个混蛋,不过他小子也没说错,我俩确实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
“不过,从他初中的时候搬到京城,我就没再怎么见过他。南来北往的也不方便。我上一次见他,还是他转业回京,坐火车路过,特意来我家住了两天。”
“然后就走了!”
庞红雷是陈泽姐夫的发小,几个月前出发的时候,李红兵曾塞给陈泽一个纸条。
庞父与李父是抗战时期的老战友,曾经同在某部队服役,领兵打仗,两家关系也挺好。
十几年前,李父级别高一点,先是南下,后又调任京城,之后就留在了京城,然后也把家人子女接到了京城。
而庞家则依旧留在东北,不过两家关系密切,一直有所联系。
庞红雷比李红兵小一岁,二十三,相貌还算英俊,个笔挺挺的高个子,违和的小眼睛,留着三七发型,放荡不羁的样子,有点异类非主流,又有点像后世某个孙姓明星。
“你姐夫现在怎么样,还和人干仗吗?”
庞红雷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淡定地抽着烟,在路口来了个漂移过弯,差点儿给陈泽甩出座位。
“嗯,挺好的,当兵回来后就安生了好多。现在李伯父单位上班,眼皮子底下,老实地很。”
伊水城区并不大,加之车速又快,没多久就转弯了。
重新进入,车速也慢了下来。
越野车缓慢地行驶在城区里,注意着路上的行人。
可能是市中心的原因,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多,街道上有些店铺门口甚至排起了长队,一个个挎包的下班妇女,在街边买菜,买肉,逛街,说说笑笑,寒冷的冬天,意外地热闹。
“过得好就行。”
庞红雷放缓车速,也不再抽烟,收敛起刚才的肆意情绪,有些平静地感慨道。
“不过真是没想到啊!”
“你姐夫以前是个混不吝的,但是一和女孩儿说话就脸红,更别说摸女孩子的手了。”
“我们几个玩得好的发小还打赌说,他那熊样长大了连个媳妇都讨不到。”
“他娘的没想到,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庞红雷长吁短叹,一副既怕兄弟苦,怕兄弟开路虎的复杂模样。
车在市区里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弯儿,最终开进了一个大院儿。
大院儿的门口,有两个荷枪实弹的绿色战士站岗。
大院儿的房子令陈泽眼前一亮,是十几栋朴素但又有格调的苏式两层小洋房。
小洋房不大,远比不上后世动辄几百万的小别墅,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潮流了。
“怎么样?气派吧?”
下了车,庞红雷指着一排小洋房,挤眉弄眼地说道。
“是挺气派的。”
陈泽心中有些狐疑,心想,地方上现在就已经这样了吗?
庞红雷似乎上是看出了心中所想,猛地拍了一下陈泽的肩膀,笑着说道,
“哈哈,想什么呢?我爹他们那群老头子胆小很,哪有这个胆子啊。”
“这些房子是前任班子费劲心里花大价钱搞的,刚修好,还没住上呢。就被一窝端了,哈哈,正好便宜了我们。”
“也是山沟里的土皇帝,不知所谓。”
“前阵子还开会说苏联那边领导人上台以后,越来越贪图享乐,忘记了事业,老人家还警示我们的同志。”
“这才不到三十年下边就成这样了。”
这个时代的青年,在战火中出生,在红旗下长大,最能体会胜利的来之不易。
没有生而不凡的富贵,在平凡中成长,与普通人家的孩子过着一样普通的童年,对自由充满向往,但又深深恐惧。
“让你接人,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在外面瞎转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让你相个亲,你把人家给吓跑,你看人家红兵,孩子都有了,你俩一块长大的,你啥时候能让我和你爸也抱上孙子?”
庞红雷的母亲是个五十出头,身材壮硕的伟大母亲。面容很和善,大脸盘子,眉间有个美人痣,骂起人来也不觉得凶。
但被训斥的庞红雷明显是不这么觉得,一脸的不耐烦。
“您想要孙子,别光看我啊,您又不光我一个儿子,那不还有他们吗?。”
庞红雷指着饭桌前的几个茫然无措的小萝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