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连下了几日方停。
三阿哥功课上虽仍显不足,但近来骑射颇有几分进益。
皇上得知后甚觉欣慰,在怡亲王与福晋入宫请安时,得知他近日要带其第三子至京郊春蒐(春日狩猎的说法),特准许三阿哥可一同前往。
不料怡亲王一个没看住,三阿哥就因追赶猎物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待众人寻到时,他已然落入了猎户特制的陷阱里,正疼的嗷嗷大哭。
怡亲王大惊,连忙命人将其抬上马车,因不知伤势如何 所以不敢轻易挪动 又怕此刻回宫耽误了时辰,所以把三阿哥带到了离此处稍近些的清凉台,先请郎中诊治。
又派人传信到宫中回禀此事,且请派太医到清凉台照料。
李贵人听闻此事连忙到养心殿哭哭啼啼地请皇上准许她出宫探望照料。
虽说皇上时常训斥三阿哥,可大阿哥与二阿哥早夭,名义上的三阿哥便成了实质上的长子。
四阿哥生母丑陋卑微,五阿哥十分顽劣,且两人一直养在宫外,所以三阿哥也是他唯一养在身边的儿子。
即便后来又有了天资聪颖的六阿哥与病弱惹人怜爱的七阿哥,可皇上心里终归是有些疼爱他的,否则也不必明知他功课不行,忍着怒火也要时常考问了。
看着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李贵人,皇上不免为之动容,遂与其一同至清凉台探望。
好在三阿哥年轻,素日又营养均衡,所以身子底子不差,又加之那猎户的陷阱并不算太深,他掉下去只是小腿骨与胯骨有些轻微骨裂,并未导致骨折,只要好好调理将养,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亦不会影响骑射。
但太医叮嘱,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好不轻易挪动,以免影响骨头恢复。
所以皇上便准许三阿哥留在清凉台养伤,又令两名太医随侍,且留下了一队侍卫。
李贵人爱子心切,起初还求皇上自请留下照顾儿子,完全未曾考虑到自己嫔妃的身份在这儿有何不妥,况且这还是外男的私宅。
见皇上不开口准许,也不出言驳回,她擦了擦眼泪不知为何。
怡亲王与果郡王两人身为臣弟自然更不适宜开口。
好在果郡王福晋钮钴禄氏聪慧机敏,以初春寒气重地上凉为由,提醒李贵人起身,缓解了殿内在场众人看她跪求皇上的尴尬。
又出言自己会从郡王府里拨一批能干的丫头和小厮过来服侍,清凉台的一切供应皆按最好的来,还玩笑的说上一句,“自己这个做婶母的定然带着一双儿女常过来探望,让弟弟妹妹陪三阿哥解闷。
话已至此,李贵人也琢磨出了几分,便顺着她的话应下了。
皇上体恤她慈母之心,遂也松口准许她每隔半月可出宫来探望一次,日落前回宫即可。
...
瓜尔佳文鸳得知此事,在李贵人回宫后特派人送了许多滋补之物与一颗百年人参到长春宫,让她下次出宫时带给三阿哥补补身子,好聊表自己这个做庶母的一点心意。
李贵人感激不已,次日瓜尔佳文鸳还未早起,她便亲自到了永寿宫道谢...
瓜尔佳文鸳简单洗漱后,强撑着睡眼惺忪的双眼陪着说了会话。
原以为她只是略坐坐便走了,不料瓜尔佳文鸳不知怎得竟出言宽慰了一句让她不要太过担忧三阿哥。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李贵人的心事,闻言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瓜尔佳文鸳真是恨自己这张嘴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好了,人家哭的梨花带雨的,一时半会是出不去永寿宫的大门了。
她本就不会安慰人,这下只能绞尽脑汁的宽慰李贵人,不过片刻自己便再无困意了。
皇上下了早朝到永寿宫用膳,见她在这不免有几分惊讶,在得知了来意后,对于瓜尔佳文鸳宽仁待下,疼惜皇嗣,后宫和睦的景象十分欣慰。
瓜尔佳文鸳见状便客套得留下她一同用膳。
席间皇上还谈论起,三阿哥大了,是该给他选个福晋了。皇室的子侄里到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就拿怡亲王与侧福晋瓜尔佳氏所生的长子弘昌来说,他与三阿哥是同一年生的,如今他的长子永喧已经会叫怡亲王玛法(祖父)了。
成家立业,自古以来男子便多是先成家后立业。
他原想着弘时天资不足,多用些心思在功课上,等有所进益再娶妻最好,以免沉迷女色 更加耽误了功课。
不料这几年下来,他也认清现实了,这孩子天分欠缺难当大任,但好在心性单纯,若能早早的娶妻生子,让自己早日含饴弄孙倒也不错。
瓜尔佳文鸳闻言给他夹了一块苏造肉到碗中,笑嘻嘻地询问皇上既如此说,是否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了。
皇上朗声一笑打趣她最是机灵。
李贵人才不管他们此刻两人有多甜蜜,她就迫切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儿媳是哪家的格格。
皇上看出两人好奇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只得先透露,自己暂看上了尚书席达尔的女儿董鄂令窈。
她虽比弘时小几岁,确是难得的知书达理,若有这样的福晋时时提醒督促,或许弘时日后会更勤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