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西偏殿
穆贵人看着打水进来准备给自己洗漱的菱云打了个哈欠。
“欣贵人那方才热闹什么呢?”
此刻一旁服侍的香云闻声看着她正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她们主仆被禁足在储秀宫内,说不准下一刻就大祸临头了,而自己主子此时却还有心思打听旁人的闲事…
莫非她心中已有了成算?
香云只能在心中默默揣测着。
菱云一边替她试着水温,一边应道:“好似是熙贵妃差人给淑和公主送了东西来。”
穆贵人不在意地撇了一下嘴角,十分不屑。
“ 贯会邀买人心的。”
她是素来不喜瓜尔佳文鸳的,所以自然话语里满含讽刺之意。
接着,菱云扶着她走到铜镜前,把温热的毛巾递上去,有些谨慎开口说:
“主儿,听说皇上今宿在景仁宫里,想必皇后娘娘会为您开口求情的。”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穆贵人的心瞬间又跟着沉了下去。
她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住后又随之沉默一瞬。
求情?
皇后恐怕正愁与此事撇不清干系呢,哪里会上赶着触怒皇上。
穆贵人深知,有些事虽是皇后的意思,自己不过是为顺她心意,经了自己的手做下罢了。
可既然做下了,如今无论什么圣意如何决断,自己都得替皇后担下所有的罪责。
心甘情愿的做了人家的棋子,就得有来日成为一颗弃子的准备。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如花一般的面孔,不禁伸手抚上喃喃道:“皇上如何处置我都不要紧,左不过是一条命罢了,只愿别因此事牵连了家中便好...”
香云与菱云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宽慰,两人对视一眼 小心翼翼的给她卸着钗环。
“主儿,事发后咱们就悄悄给府里送了信,望府上能拿个主意,想来老爷和夫人不会袖手旁观的。”
穆贵人苦着脸,长叹一口气:“尽人事以听天命吧,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
夜里,她存着心事,辗转反侧的总睡不踏实,直到临近天蒙蒙亮,她实在撑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昨夜不在殿内值夜的菱云推门急急走了进来。
“主儿,听说皇上要传旨废您为庶人,禁足储秀宫。”
正在睡梦中的穆贵人刚被她进来的动静被吵醒,还没来及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这句让她当头棒喝的话。
“你说什么?”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菱云,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后 开口询问。
“千真万确,听闻是养心殿的小厦子亲口说的。”
小厦子,大太监总管苏培盛的徒弟,也算是御前的红人。
他不仅掌握着紫禁城的一手的新消息,还可以引导后宫中舆论的传播和走向。
此时这样的话从他那儿传出来,十有八九便是真的。
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
穆贵人在心里头嘀咕着,若真如小厦子所言,如今此事已有结果,无论好坏与否,自己总算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况且,既然皇上留了她一条命,也并未让她搬进冷宫,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无论此举是看在阿玛往日的功绩上,还是看在自己从前侍奉他的情分上,想必都不会再迁怒自己的母家了。
一想到此,穆贵人方才算定下来心,长舒了一口气。
*
“传皇上口谕,穆贵人佟佳氏,心思歹毒、为一己私欲谋害嫔妃 祸乱后宫,如此德行实在罔顾圣恩,故而褫夺封号 废为庶人,幽禁储秀宫;皇后乌拉那拉氏,疏于管教有失职之过,暂禁足景仁宫,往其静思己过,钦此。”
一道圣旨下来,顿时在后宫和前朝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后宫之人自能揣测出皇后在此事上或许并不无辜,可前朝文官御史对后宫琐事却不甚了解。
众人皆知佟佳氏是罪有应得,怎么处置都不过分,可因后宫嫔妃犯错,而牵连皇后禁足却从未有过先例。
众大臣私下议论纷纷,各有各的看法,却没有人敢拿此事开口劝谏过皇上。
哪怕是深得皇上看重,向来有话直说的张廷玉几人也难得的没有上奏折为皇后进言。
倒是太后闻得消息一时急火攻心导致身子不适传了太医。
她原想拖着病体开口替皇后求情,可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来了皇上来瞧自己,她却故而冷静了下来。
自己年纪大了又身子不好,说不准还能熬几年,若如从前般一味的包庇宜修,反而会让皇上对自己与她愈发厌烦。
况且宜修这些年越来越不知收敛了,借此事敲打敲打她也好,一来可以平息皇上的怒火,事过了也便罢了;二来也让宜修明白,她的皇后之位并非稳如泰山,日后需谨言慎行,才能维护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为此,皇上到寿康宫请安时,她对皇后之事只字未提,只是询问不到月余的亲蚕礼到时该有何人带领。
见皇上有所犹豫,太后便率先开口推荐了华贵妃。
皇后之下便是两位贵妃,论起来华贵妃比瓜尔佳文鸳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