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景仁宫。
晨昏定省时瓜尔佳文鸳总会算准时辰,自己到时既不会是最早那个,未免显得过于殷勤。也不会是稍晚的那几个,以免让旁人议论自己恃宠而骄,不敬中宫。
她如今虽身份尊贵,但在皇后面前依旧是一副恭敬谦和的模样,即便有人存心要寻她的错处,也并非是件容易事。
瓜尔佳文鸳踏进殿内向皇后请安时,她的两名头号粉丝:谨嫔、穆贵人已经早早的到了。
她朝皇后施礼落座后,又含笑着接受了两人的问好。
稍后,众嫔妃依次到齐,皇后眼神快速的扫过台下落座的众人,脸上扬起往常温和的笑容。
随后就开始了她日复一日的训导。
片刻过后,趁着皇后客套地询问端妃近日身子恢复的如何时。
华贵妃压低声音对瓜尔佳文鸳道:“皇后每日都是这几句话,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许是华贵妃说话的动作太惹眼,又或许是两人的位置过于靠前,皇后能听得见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瓜尔佳文鸳总觉得皇后的余光有意无意的在打量她们二人。
她抬手把食指放在嘴间示意华贵妃,而后喃喃道:“姐姐慎言。”
“我还怕她听到不成?”
华贵妃言罢,轻飘飘的看了上坐的皇后一眼,眼眸中添了几分不屑的光泽。
皇后似是听到了她的话一般,瞬间柔和的脸色就微微一变,但却未言语什么。
“昨儿是初一,听闻皇上并未按旧例宿在景仁宫里,难怪瞧着皇后今日面色不好了。”
“皇上倒是甚少如此拂皇后的颜面,许是有什么大事令其不悦?”
瓜尔佳文鸳刚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其中缘由时,殿门外传来内监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可见背后是不能议论人的。
众嫔妃闻言连忙起身,待皇上踏进殿内后,纷纷恭敬行礼:
“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轻提自己的龙袍坐到皇后让出的位置上,看着众人吩咐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朕今儿来是有件事要说与你们。”
皇上倒是甚少下了早朝,不换掉龙袍就往皇后这儿过来。
瓜尔佳文鸳依稀回想起上一次还是,他在景仁宫与皇后两人一唱一和决定把朝瑰公主送去准葛尔和亲时…
想到此处,她心里略有些惴惴不安?
今日莫不是又有什么晦气事吧…
“臣妾等洗耳恭听。”皇后淡淡一笑。
“今年的天儿总有异常,自入夏以来便多处大旱,前几日有大臣上报说近日紫禁城内涌入了许多流民。”
皇上的脸上难以掩盖疲惫之色,显然是为了此事着急了好几日。
皇后自然知道他最忌讳后宫嫔妃与前朝互通消息,言语上自然不会犯这种失误。
她佯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竟有此事,臣妾等久居深宫竟没有听闻。”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朕原想着出宫敬香祈福一番,好祈求上苍保佑我大清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为此,宣了钦天监监正来择个吉日。”
“皇上勤政爱民,宅心仁厚,上天必定会感知到的。”穆贵人神情话语中包含恭维之色。
“那监正可曾择皇上出宫祈福的吉日吉时了吗?”
“日子是择出来了。”皇上闻声看向华贵妃,继而又有些伤神地说道:“只是那钦天监监正夜观天象,回禀说,他发觉奎星近来有犯太白之象。”
言罢,他转而看向殿内众嫔妃俱是疑惑不解的神色,又开口陈述说:“荧惑守心,是犯太子之象,或是其母犯庶子之兆。”
李贵人一听‘庶子’,想到自己的弘时,瞬间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改往日默不作声的模样,声音中也透露出几分着急:“是指宫中嫔妃与自己的皇子相克?”
瓜尔佳文鸳反应慢了半拍,听完李贵人的话才反应了过来。
宫里没有太子,庶子就这么几个…
她不由的跟着紧张,莫不是要牵扯自己的弘晏吧?
看来自己是直觉太准了,呜呜呜,太晦气了。
华贵妃自然也察觉到身旁瓜尔佳文鸳有些反常的模样。
她开口询问道:“这…可否能解?”
皇上端起茶盏,徐徐吹散杯中的热气,垂眸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那钦天监监正只道其母既犯子,只需将其分开教养便可。”
李贵人闻言心里踏实了许多,毕竟弘时大了,早就不随自己住在长春宫了。
瓜尔佳文鸳与慎嫔两人的儿子都是养在自己宫里的,明白了此事与自己有关,两人不禁有些如坐针毡。
华贵妃伸手拍了拍瓜尔佳文鸳紧握茶盏的手,示意其别因紧张而失了分寸。
而后,她替瓜尔佳文鸳问出了最想问而此刻不敢问的话:
“臣妾斗胆问一句,那钦天监监正所指的是哪一位阿哥?”
“四阿哥没了额娘,五阿哥一直养在宫外,宫里便只有六阿哥与七阿哥了。”谨嫔言罢还故意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