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带着静和到揽月阁与弘晏作伴,瓜尔佳文鸳与她从清晨坐到傍晚,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直至酉时三刻,她也丝毫没有要走得意思,瓜尔佳文鸳索性又留下她与静和用晚膳。
“圣驾要预备回銮了,姐姐近两日总来揽月阁,怎么没去瞧瞧甄姐姐。”
用膳时,瓜尔佳文鸳随口问了一句。
惠嫔闻言手中夹菜的筷子一顿,微微叹了口气:“嬛儿近日似有心事,我去了几次,瞧着她总有些闷闷不乐,静和如今正是粘人吵闹的年纪,我便带来你这里与弘晏作伴,想着让她独自静静。”
瓜尔佳文鸳哦了一声,她记得莞嫔前段日子是有些闷闷不乐,用现代的话可能就是‘产前抑郁吧’。
瓜尔佳文鸳喝了口汤羹,缓缓道:“咱们怀着静和与弘晏快生产的时也会如此,况且甄夫人已经在陪着了,姐姐就别担心了。”
惠嫔双眸微抬,视线落在她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又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姐姐的意思是?”
惠嫔闻言眼神扫过殿内众人,瓜尔佳文鸳心领神会,开口道:
“你们都下去吧。”
“是”言罢,殿内侍奉用膳的五六人都退了出去。
惠嫔这才正了正神色,压低了声音:“我私下里悄悄问了浣碧与流朱后觉得有些蹊跷。”
“蹊跷?” 瓜尔佳文鸳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姐姐快细细讲来吧。”
“大约十日前,皇上一时兴起去了碧桐书院,也并未让人进去通传,谁知刚走到正殿前,便迎面遇见从内殿出来的甄伯母、玉娆和嬛儿”
瓜尔佳文鸳内心咯噔一下,我的天爷啊,这是什么场面啊,纯元周边集齐了。
她旋即询问道:“然后呢?”
“听浣碧说,她们三人朝皇上行礼许久,皇上也未出言让其起身。嬛儿心下疑惑,抬眸望向皇上,谁知皇上一言不发就转身拂袖而去,一连这近十日再也未曾去过碧桐书院。”
惠嫔言罢还不等瓜尔佳文鸳反应,又接道:
“我听了此事,这心里一直不大平静,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为何。”
瓜尔佳文鸳心想,照这样下去,‘莞莞类卿’迟早是要让莞嫔发现的。
与其等她自己发现之时毫无预料,还不如自己提前透露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让其心里有个准备。
这样等来日‘纸包不住火时’,她也不至于太过伤感。
但又转念一想,此事不能从自己嘴里透露出来,毕竟与莞嫔不是自幼长大的情分,有些话若说的不当,怕会适得其反。
为此她思忖片刻后坐直了身子,看向惠嫔一副认真的样子:“眉姐姐,我曾偶然听来一句闲话,当时并未当真,如今想来或许有几分可信。”
“你且说来听听。”
“朝瑰公主出嫁前后,我与华贵妃姐姐来往过慈宁宫几次,偶然听宫女嚼过一句舌根,说…甄姐姐长像有几分似纯元皇后。”
“你说什么?嬛儿像纯元皇后?”惠嫔微微一怔,重复着她方才的话,面上也浮出惊讶之色:“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会有巧合之事?”
瓜尔佳文鸳早已猜到此事令人太过于难以相信,便接着分析道:“我也只当闲话听去了,从未放在心上过,但姐姐方才说罢,我此刻细想来,慈宁宫的宫女都是侍奉太妃们多年的,若说纯元皇后当年随皇上入宫给太后、先帝请安时,或者每逢年节在家宴上,那宫女见过纯元皇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也只是旁人茶余饭后的闲话,至于事实如何,咱们都尚且不得而知。”
“可我见过甄伯母一次,甄姐姐的确长得像母亲多些。”
瓜尔佳文鸳的这一番话让惠嫔更加意外,她心里满是疑惑般开口道:“你的意思是,皇上看到了甄伯母想起了纯元皇后,才会如此反常?”
“只是我的的猜想罢了。”
惠嫔沉默片刻,忽然又认同了她的话,旋即沉声道:“或许你的猜测真有几分可能,此闲话未必是空穴来风。”
“姐姐,那此事要不要讲与甄姐姐听。”
“不可,且不说此事证据尚未确凿,即便是证实了,此刻也不能让嬛儿知晓,她对皇上用情颇深,如今再有不足两月便要临盆了,不能出任何差错。”
瓜尔佳文鸳眉心一动,只点点头:“姐姐思虑周全,那此事告知与否,如何告知,还是等甄姐姐生产完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只是,终究这件事咱们没有证实,要不然私下里…”
还未等惠嫔说完,瓜尔佳文鸳便出言打断道:“不妥”。
她又和声解释道:“纯元皇后早逝,宫里见过她的人应当不多,而且还有一部分早已被放出宫去,再加之她们在宫里当了那么多年的差事,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咱们明目张胆的派人去问,旁人难免有所顾忌。”
惠嫔恍然的点一点头,脸色这才逐渐缓和了下来:“你说的在理,况且此等事情,虽不算什么皇家秘闻,但也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咱们若派人去询问,只怕还没查出来个所以然,就先被皇上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