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厝看他慌张的样子,停了脚步,“何事这么急?”急得大晚上到缘初阁来见?
柳慕敕慌神一瞬,连忙道,“二姐给了我内务府的单子,说是着急补货……姐夫忙吧,我这就去库房了。”他留下一句便匆匆离去。
袁厝定定地看他,柳慕敕一步三回头,好似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袁厝也并未多思,拿了新配的药回到屋中,柳月初斜侧在床榻,依偎着软枕头看他。
两个人各有心事,却谁都没开口。
袁厝悉心地为她换了止疼的药,小心翼翼地包扎,“睡吧,明日不会再有肿胀感。”
柳月初却仍旧不肯放他走,即便没有暧昧的心思,也渴望有他相拥入眠。
翌日清晨,王福来见袁厝,柳家名下的铺子又要开始收租对账,必须袁厝亲自去摁了手印才作准。
袁厝吃过早饭便速速出门,临走时依旧叮嘱柳月初不可随意下地溜达,毕竟明日要去参加宫宴的。
柳月初的身体乖乖听话,念头却不打算乖巧,她找来了方嬷嬷,问起方嬷嬷的儿子,“……我记得方锁子是开了典当行的?”
“哎哟,什么典当行,就那么一个小买卖铺子,不成气候。”方嬷嬷提起儿子并不满意。
她是陈郡主的贴身嬷嬷,但凡儿子争气也该借这势头混得风生水起。
可方锁子不想去衙门当差,嫌衙门的人情世故太麻烦,他更乐意在市井之间穿梭。他开个典当的小铺子,玩乐为主、赚钱为辅,也是刚娶了媳妇儿生了一个小闺女,日子过得不算太富裕,方嬷嬷隔三差五的贴补着。
柳月初勾了勾手指头,“把他找来,我需要人帮我打听一点儿事。”
“他?我都信不着!”方嬷嬷连忙摆手说不行,“起哄架秧子的事可以,但凡事情正经一丁点儿,他都没戏。”
柳月初讪讪:“还真不是什么正经事儿,不然就让慕敕去打听了。”
方嬷嬷诧异,“你确定?”
柳月初十分认真的点了头,“确定,这事儿或许没他还真办不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昨儿在宫中受了委屈,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不管宫中是不是给她一个说法,她都不会放过王家的。
也就是莞贵人的娘家不在京,否则第一个是她。
重生后,柳月初本不打算冲得太猛,只想潇潇洒洒的过日子,奈何魏公铭也是重生者,逼她一步一步走上如今的路,似乎也无法随心所欲的回头了。
既然如此,她何必拘谨?倘若依旧忍气吞声的运筹帷幄,就与前世没区别了。
但身边大哥无能、弟弟软弱,她想了许久才想到了方锁子。
方嬷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半晌哀叹一声,“好,下晌就让他来给月主子请安。”
老姜狠辣,她岂能不懂柳月初想做什么?
原本陈郡主留下她在柳月初身边,就是怕柳月初性子绵软挨欺负。可如今再看,这位开板就直接对上了乐嫔娘娘和莞贵人,已经要担心是否胆子太大拉不住了。
下晌方锁子来见时,还特意带了他的小媳妇儿。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也乐意陪着经营个小铺子一同吃苦。
柳月初把女眷招到内间,赏了小丫头一块金镶玉的如意坠子。
方锁子在屏风后跪地谢恩,“您放心,胆子再大也不敢把月主子的赏赐放了店铺里卖了。”
“卖了也无妨,还可以再赏。”柳月初让白芍陪着娘俩儿再去选点儿上好的衣料,只留下方锁子和方嬷嬷说话。
“我想知道王家的事,越多越好,甭管七姑八姨的陈芝麻烂谷子,我全都想知道。”柳月初出手阔绰,“小事儿一两,大事十两,上不封顶。”
都不是没有脑子的蠢笨人,她这般开口,方锁子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了。
“您还是封个顶为好,王家百年的家业,人口也多,没准单拎出来一个都糟粕事一身。真堆叠出来,还不把您给堆破了产?”
柳月初倒嘶一声,“那就近十年的事,不再往前追溯,而且事情务必为真,不可胡说八道。”
方锁子立即点头,“放心,假了也会让它变成真的。”
他只感叹柳月初对“银钱”二字不敏感,就如今的行市,十两银子断个胳膊断条腿都十分容易,别说一户人家的八卦丑事。
就算没有丑事,他们也会为了银子搞出来,谁在意王家死活?
方嬷嬷瞬时瞪他,“日子长着呢,不可胡闹,懂不懂?”她务必叮嘱一句,生怕儿子惹出麻烦来。
“懂,能不懂吗?我若敢把柳主子的事情弄遭了,您还不把我的皮扒了!”方锁子一身的痞匪之气,否则也不会沾手典当的生意,“往后有您不方便经手的事,都可交由我操办,暗门子的道行,门儿清。”
方嬷嬷剜了一眼,恨铁不成钢。这等破事,竟然也能说得好似英雄人物似的?
柳月初却笑得格外灿烂,赏了一百两银子,“我就喜欢听八卦,时不时的就来给我讲几段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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