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就磕嘛,裴小孩天天给婴姑磕,这也不算什么,正要上前,可又出了幺蛾子。
裴珠的话太直白,气的刘仁本吹胡瞪眼的怒视着她,拉着长音跟唱大戏似的骂她:
“呔!大胆妇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夫君?还不快快给我赔罪!”
胡子拉碴的长脸,使这语气看着更有趣味了。
净慧:……
裴小孩傻傻的仰头看向裴珠,小声问她:“刘干爹怎么了?是中邪了嘛?”
中邪倒没有。
裴珠心道:就是你干娘我一时瞎了眼,嫁错了男人罢了。
真是,太丢人了!
“刘仁本你能不能有个人样?”裴珠咬牙切齿的,气的直喘。
刘仁本一摆手:“无知妇人,你懂个球。”
“球你二舅母!”裴珠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劈头盖脸的砸了他一身,抱起小孩,就开骂,“瞅你那德行,天天拉拉这你那黑驴脸,咬文嚼字,唱大戏似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祖上八辈都在地里刨食,才攒下的基业,仰赖了多少乡亲帮忙,如今人家客气客气叫你声老爷,你倒还真摆起来了,人话都不会说一句。
好,你摆,你可劲儿摆,谁能伺候着你摆你找谁去,老娘我打今起就不跟你过了。
小孩,师太跟我走,咱们回我娘家去。”
裴珠说着就走。
刘仁本吓了一跳,手脚并用的从炕上跳下来,鞋都来不及穿就来拉她:
“哎哎哎,你看你,这怎么说说笑还急了呢,你男人能是那种人家捧捧就发飘的人嘛。
当着孩子和师太的面呢,好珠珠,乖,别生气啊,摸摸毛,不跳脚。”
持续好几年的症状,转瞬间就好了,这要让蒲罗村的乡亲们瞧见了,谁不得夸一句裴郎中妙手回春。
就是可惜,这药治标不治本。
他的性格从一个极端,划向另一个极端,不是死装,就是死油。
夫妻俩拉拉扯扯半天,裴珠才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给我等着。”
“好好好,等着等着,”刘仁本腻乎乎自以为宠溺的摸着她的头笑道,“你看你,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脾气还这么急呢,好好说就是了,你的话我哪有不听的。”
刘仁本说着还摩挲一把裴珠抱着孩子的手。
也亏了裴珠这手抱着孩子呢,不然就扇他脸上了,摸摸索索的他是要干什么?丢人没够呢,怎么还?
裴珠硬撑着对已经默念起佛经的净慧师太道:“师太见笑了,他这个人就是爱人来疯,一阵一阵的,过会儿就好了。”
刘仁本嘎巴嘎巴嘴,想说点什么,可面子已经碎了一地,他这样的人也难免会有些尴尬。
净慧见过更尴尬的,也没太往心里去,还夸刘仁本是真性情。
几人你来我往,听的裴小孩的脚趾在鞋子里挖呀挖呀挖,试图挖出个洞好逃离刘家。
七岁的小孩,已经明白了这种坐立不安,极其难受的感觉是什么,但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听别人说话,她也会尴尬?
净慧说明了来意。
裴珠乐道:“小孩想养猫?那敢情好,家里的老猫下了三个崽子,我正愁送不出去呢,小孩喜欢就去看看吧,想要哪只只管拿去就是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聘不聘的。”
聘猫通常是要翻翻《万全玉匣记》择个吉日,写下纳猫契,送主人盐、糖或茶叶、芝麻杆儿,作为聘礼。
如果是野猫,则要送母猫一串小鱼。
她们这边果子多,通常是送一篮子山枣,给钱的很少,流程也不很正式,有时主人家嫌小猫麻烦又没用,干脆白送只求快快脱手,也是常事。
世风世情如此,是以净慧揣着一包糖,就敢带着小孩上门聘猫。
大人们坐着说话,翠梅带小孩去后院,老太爷和老夫人屋里找猫。
刘老太爷,刘铜生有一张和刘仁本一样的胡子拉碴的长脸,棱角的弧度都大同小异,只是刘铜生更老些,头发胡子都更白些,任谁都能看出两人的关系。
他有些糊涂,耳朵也背。
裴小孩说:“刘干爷好。”
他说:“六爷吃不饱?不能,那老小子最能吃了,不让他吃饱他不得急,怎么?”
他扯着嗓子问老夫人:“本儿他没给六子烧纸啊?”
刘家死掉的那个下人,那个老头,就叫刘六子,和老太爷一起长大,情分很深。
老夫人被他喊的耳朵疼,侧了侧头,大声回他:“烧了烧了,不总给他烧嘛,你再问,把你也烧给他。”
这回听清了,老爷子嘟囔着:“嗐,我就问问,你喊什么嘛。”
刘老夫人没理他,她叫刘莲花,是他的表姐,跟这缺心眼的过了一辈子,别提多烦他了。
她摸着裴小孩的光头说:“小猫在隔壁屋呢,刚断奶没两天,早上老猫给叼去的,让翠梅带你看去,别用手摸,沾上人味儿,老猫就该不要它了。”
这其实不至于,虽然这样的事不少,但家养的一般不会,至多是老猫把它嗦了一遍,带着小猫再换一个地方。
她这样说,是怕小孩手没轻重,把猫祸害了,或者被猫抓了。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