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如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摞书册一样的东西。
陈舒努力镇静下来:“孔大哥,这是……”
孔如在两人对面坐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舒:“这是1965年洪灾后,惠城防汛指挥部印制的纪念册,还有我当时作为惠城日报的摄影记者拍的一些照片。”
“我能看看吗?”
“当然,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孔如指着陈舒手里的纪念册和相册,道:“纪念册我收藏了几本,这本就送给你了。相册里的照片我也有底片,这本是我听西岑说了之后,最近刚洗出来的。”
他笑着道:“第一版我可舍不得送人。”
陈舒感激道:“这些就已经很珍贵了,谢谢孔大哥。”
孔如摆手:“不用谢,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
陈舒先看的是放在上面的纪念册。
纪念册是黑白的,封面是一群光着膀子的人,在水里胳膊挽着胳膊,站成一排。
上面还印了几个字:众志成城
是纪念册的名字。
孔如见她看着封面,解释道:“这是当时部队的战士们护堤的时候拍下的,这个场景我们叫:人护堤,把人当堤坝用,就这么站在水里,需要多久,他们就站了多久。”
陈舒翻开纪念册,里面是当时各个单位的抗洪人员在抗洪一线积极抗洪的场景,旁边还有对照片的解说。
有织布厂的职工取土筑堤的,有钢铁厂的工人在疏通泄洪河道的……
打开下面的相册,里面是也是各种当时抗洪的照片,不过还有不少生活的照片。
运送防汛器材的,飞机侦查水情的,空投橡皮船和粮食的,大家累得直接躺在不通车的火车轨道上睡觉的……
陈舒看着这些照片,直觉得看到了当时急迫的状况。
她翻着翻着,还在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脸,虽然带着脏污,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叶宋闻。
陈舒眨了眨模糊的双眼,看向杨西岑。
杨西岑点点头,表示就是他。
“我准备回去再跟你说的,当时部队参与了抗洪,老叶当年还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陈舒懊恼自己灯下黑。
抗洪抗洪,部队这些保护人民的子弟兵怎么可能会不参与呢?
她只想着跟马桂兰这种人民群众打听了,忘了这些人民英雄了。
孔如不认识叶宋闻,不过他记得这张照片,他回忆道:“这是当时泄洪入海的时候拍的,那些战士们年纪都不大,但是一个比一个能扛,怎么都不肯休息。”
陈舒和杨西岑在孔如家待了一下午,听他讲当年的事。
回去的时候,坐在补给车上,两人也还是一路沉默。
跟来的时候不一样的是,早上他们是不想说话,回去的时候是不知道说什么。
孔如是惠城日报的记者,他有很多当年的资料,也知道很多事。
陈舒了解的越多,心情就越沉重。
她有种明明知道灾难会发生,却没有任何阻止办法的无力感。
回到家属院,他们买的自行车那些已经送到了,没有他们帮忙登记,帮忙送货的人进不去,在门口等他们。
要不说有钱好办事呢,不仅送货上门,还愿意等他们。
跟陈舒和杨西岑一起下车的嫂子大娘们都往旁边的车上看,想知道他们买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不熟,倒是没有人凑上来。
杨西岑领着送东西的人去登记之后,直接让送货的人把自行车先卸下来了,骑着自行车带着陈舒给他们带路。
他们一走,那些大娘嫂子就议论开了。
“这俩人是谁啊?这么阔绰?一买就买这么多大件?我可是看到了,那什么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都有,那小媳妇儿手腕上还带着表呢!”一个头发发白的大娘直勾勾的看着陈舒他们的背影,咋舌道。
她旁边一个穿着的确良,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同志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应该是刚结婚的小夫妻吧,买三转一响不是很正常吗?”
“哪正常了?这三转一响多贵啊?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要我说,买身新衣服得了,这之后养孩子不得花钱啊?”
女同志皱了皱眉,不认同这番话:“妈,城里有条件的人家娶媳妇都是三转一响,这能带媳妇随军的都是有职位在身上的,他们的工资够花。
再说了,养一个孩子能花几个钱,您以后就别说这些话了。”
“养一个孩子是花不了多少钱,但也不能只生一个孩子啊,那不得生个五六个,多子多福才好啊。
等孩子长大了,不得给儿子娶媳妇,给闺女准备嫁妆啊,到时候花的钱就多了啊。”
女同志还想再说,老太太抬脚走进了大门,嘴里还嘟囔着:
“哎,我老太婆人老了,不中用了,说话都没人听了。”
女同志看着老太太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她婆婆什么都好,家里的家务也都抢着干,就是太节省,不舍得花钱,见到别人家花钱都要忍不住说两句。
这边,送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