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乃镶黄旗出身,怎么说也是受过教导礼仪周全,挑不出错来,不会得罪令妃娘娘的,况且我瞧着令妃娘娘也不像是心思狭隘之人。”
说完,茂倩便由宫女的带领下到永寿宫去。
皇上用完早膳后便抬脚回养心殿处理政务,嬿婉此时正在看着不知从哪搜罗来的医书打发时间。
听到春婵通报,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让春婵将茂倩带进来了。
“臣妇给令妃娘娘请安。”
“快请起,在本宫这无需拘礼,凌夫人怎么得空到永寿宫来了?想必你们是刚刚从皇后娘娘那出来吧?春婵,看茶。”
嬿婉笑盈盈的,一眼看上去十分亲切。
茂倩心中泛起疑惑,令妃娘娘看上去温婉大方,比皇后娘娘还要好亲近几分,怎得自家相公对她如此敌意,还叫自己小心些。
她敛起心中疑惑,在嬿婉的示意下做在下首,扬起一张笑脸细细说道:“今日同我家大人进宫谢恩,没成想能得了娘娘的赏赐,臣妇十分欢喜,这不,正好路过永寿宫,便想着当面谢恩,也好全了娘娘对我家大人的照拂。”
她话中隐隐带着些试探,想知道那双靴子背后的主人是不是嬿婉。
在宫里能坐上妃位的哪个不是人精?嬿婉瞬间猜出了她话中试探,只是和声笑道:“你无需多礼,本宫与凌大人本是同乡,早年也得他照拂几分,虽说自打成为皇上的妃嫔便没了交集,但成婚这种大事本宫还是要表示表示的,只希望你们日后能相敬如宾,和和美美的过好日子。”
嬿婉大大方方,十分坦荡,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味。
“能帮上娘娘是我家大人的福气,难怪宫里人都说娘娘心善宽厚,最是仁善不过,如今一见,果真如传言般温婉和善。”茂倩见她丝毫不避讳,对她大方坦荡的性子也多了几分好感,连声夸赞道。
听这夸赞嬿婉也只是低头笑笑,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你若喜欢,我那还有一对缠枝如意宝瓶,一样是并蒂莲的样式,便一同赏你了吧。”
“这可万万不敢,臣妇是特地过来谢恩的,这样倒显得像那八竿子打不着穷亲戚上来打秋风来了。”
“无妨,本宫喜欢凌夫人这性子,甚是投缘,一见如故,你们才去了皇后娘娘那吧?皇后娘娘宽厚,曾经在冷宫与凌大人结识,如今又因为在火场上救了皇后娘娘而升职,还真是有缘啊。”
听她突然提到皇后,茂倩脑海里恍过一丝凌云彻在翊坤宫时的笑脸,突感怪异。
她讪讪点头:“能为皇上皇后娘娘效劳是我家大人的福气,他身为侍卫,本该做这些的。”
“行了,也快晌午了,本宫也有些乏了,让澜翠送你去找凌大人吧。”嬿婉见提点的差不多了,朝身边的澜翠递了个眼神,开口送客。
“那臣妇便不叨扰娘娘了,臣妇告退。”
茂倩心事重重,起身行礼告退后跟着澜翠出了永寿宫。
“凌夫人真是有福气,我家主儿鲜少与人这般投缘呢。”
“是啊,真是有福气,对了澜翠姑姑,听说我家大人与皇后娘娘交集匪浅,这是怎么一回事?”
澜翠闻言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后小声的跟她说:“在这宫里得小心些,哪里敢背地里说皇后娘娘的旧事?不过是她早些年蒙受冤屈,在冷宫时多受凌大人照拂,对了夫人,皇后娘娘闺名如懿,你日后倘若进宫,可千万别犯了忌讳,直呼皇后娘娘姓名……”
澜翠叽里咕噜讲着,可一旁的茂倩却心事重重。
如意,如懿。
靴子里的如意云纹,成婚当夜送来的玉如意……茂倩看着澜翠手上端着放置如意宝瓶的箱子,心中只觉得讽刺。
经过令妃一番提点,茂倩瞬间醍醐灌顶。看今日凌云彻那样子,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多半就是皇后了。
胆子不小啊!敢觊觎皇后娘娘,若是他肯好好过日子便罢了,若是不肯,也别怪自己无情,将此事捅到皇上跟前去。
茂倩是心如死灰,她父母双亡,好不容易嫁了个夫婿却碰上了这样的事,真是命苦。
夫妻二人双双顺着朱红的宫墙出宫,期间是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又是第二年夏天,自打入夏后,如懿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起来,此时皇上正带着满宫妃嫔到圆明园避暑。
十阿哥自从入冬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如今已经入夏了也不见好转。意欢多次传了太医诊治也依旧没有疗效。看着日益萎靡的孩子,她实在是心如刀割。
她已然失宠,若是没了孩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
稚子体弱,对皇家而言,皇嗣夭折是常事。即便不用嬿婉插手,这孩子也依旧难以存活下来。
她重生以来,许多轨迹被她改变,可就算她改得了白蕊姬的死,却也无法改变十阿哥的结局。
骨肉分离的痛楚,自己也曾切身体会,但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对于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来说,任何安慰都是徒劳。这痛是伤在心上,只是三言两语的安慰,又如何能抚平内心的伤痛呢?
即便不是骨肉至亲,寻常亲友的离世就已经叫人神伤的了,说这些场面话,不如多陪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