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不男不女,没有血性,不配有欲望,唯一能做的就是伺候主子。
他活着的这些年里,贫穷,阶级,王权……这一样样压得他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他只能日日行尸走肉般伺候主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只能默默待在阴暗角落看着所谓的上位者们纵情欲海,看着无数同他一般出身的人苦苦挣扎。
渐渐的,他也变得欲壑难填。
他开始渴望起来,渴望得到那些做太监不能拥有的一切东西。
钱,权,甚至是色。
一个赌徒输了,是不值得被同情的。
而这一世,他站在赌桌前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赌桌的另一头,不是嬿婉,是他自己。
人从来不是跟对手赌,而是跟自己赌。
这一世,该怎么赌,进忠得去问自己的心。
昨夜,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整座紫禁城都被浸在湿漉中,宫道上仍有积水残留,如镜面般反射着微弱的晨光。
各宫都传遍了,昨晚夜里,嘉妃娘娘生了个小阿哥,一大早,各宫的赏赐都来了。进忠领着几位小太监到启祥宫送皇上赏的赏赐。
“奴才给嘉妃娘娘请安,贞淑姑姑。这是皇上给的赏赐,这几日皇上忙,不便来看望,这不一大早便叫奴才送来了。”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不老实,四处瞟着,想要寻找一抹青色的身影。
“多谢进忠公公了,这是娘娘给的赏赐,快!带进忠公公去喝杯茶,樱儿?你这丫头,还不快去沏杯茶。”
贞淑往进忠手塞上一小把金瓜子,便梗着脖子往里头喊,本来还想骂上两句,可面前终究是御前伺候的人,怎么说也得避着点。
嬿婉听见声,急忙从里屋跑出来,手里还端着水盆,一边应着,一边连忙跑去沏茶。
进忠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直至她跑向殿外。
启祥宫的人这会子都在忙着清点赏赐入库,要么就是忙着伺候刚生产的主子跟刚出生的小阿哥,没人会注意偏殿的情况。
进忠见四周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一小白净的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先前从太医院得的,不是什么金贵物件儿,就先委屈令主儿了。”
他声音压的小,不似平时般尖细,嗓音柔柔的,像那次哄她喝燕窝一般,落到人耳朵里痒痒的。说完便继续低头啜饮,余光还不忘看她的反应,瞟到魏嬿婉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耳朵尖便不争气的烧起来。
“只要你还肯帮我,怎么着都不觉得委屈。”嬿婉鲜少见进忠这样,觉得有趣极了,继续一步步凑近说着。
进忠不接话,依旧老神在在的品茶。见他如此淡定,嬿婉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不是不信我?”
嬿婉似乎有想起什么,又道:“还是说你怕了我了?进忠公公。”
她说着便已经站到了他身边,语调往上拉,嗓音婉转动听,传到进忠耳里,那就跟心里有小猫在挠似的。
“令主儿啊,前世可是您亲手送走奴才的,还让奴才当个厉害的鬼,这些您不会都忘了吧?”
他向来嘴硬心软,嘴上依旧不肯饶人。
一提这个,进忠就来气,心中郁结,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背过去不肯看她。
“从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杀心,这些我都想明白了,你就当我从前负你是我犯糊涂,从今以后我发誓,我魏嬿婉决不负你”
嬿婉敛起神色,认真说道。
“那凌云彻呢?”
进忠见她起誓,头一次见她这么认真,心头一喜,可转念一想,又酸溜溜的提起那个名字。
“他是要死的,可不是现在。”
嬿婉扬起一抹坏笑,从前怎么没觉着进忠拈酸吃醋的模样有几分讨喜呢?
刚想笑,又怕他多想,连忙讨好的说道:“进忠公公,嬿婉我啊,可只能指望您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再疼嬿婉一次吧。”
她一撒娇,噪音跟小猫似的,还没说完,进忠整个人就化成摊水了。顾不得什么凌云彻不凌云彻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她指间翻飞,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来,双手拿着递到他面前。那是一方素雅的帕子,上面绣着一朵的凌霄花。花瓣细腻如绸,色泽明艳而不张扬。而在花朵下方,伏着一条小巧的蛇,它体态矫健,仿若流淌的清溪。
“进忠公公,奴婢还有事,先退下了。还未等进忠拿起,她便飞快的将帕子塞到他腰带上,飞快的跑出了房间。
丝帕就这样挂在那腰带上,露出的那截顺着嬿婉进出的风飘扬。怕人瞧见,进忠连忙取下来塞进袖子里,手上还残余了点香气,他忍不住放在鼻尖轻嗅着。
这嘴角更是翘了半天都没舍得放不下。
这番动作下来,进忠感觉跟湖里等着被别人钓的鱼似的。
昨晚想的一切都快不做数了。
令主儿这是开窍了?从前学着讨好皇上的招数,全使自己身上了,搞得他这心里不上不下的,脸快笑成一朵花儿了。
也罢,看在令主儿这回如此懂事,那小爷就勉为其难的帮上一把吧。
转念又想,一个晚上令主儿就绣出了这玩意儿。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