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落针可闻的寂静。
良久泠衍抒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飘忽:“孤是不是……”——病得太重出现幻觉了?!
什么都好,他竟是从未想过吟歌居然没有骗自己!
毕竟面前这人一双眼睛也太有说服力了!
连带这一身挺拔也跟自己的预想差不多,倒是身量比预期结实点,看着好似没有受过苦……
泠衍抒忍着眼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几步之遥的人,两双星眸持续对视,透着一模一样的不可思议。
有什么预感在心底疯涨。
他忽然不顾一切地挣扎下了床。明明站都站不太稳,却执意挥开了上前搀扶的执墨和李吟歌。
几步路磕绊得像蹒跚学步的孩子,最后干脆整个人没有一点形象地扑了过去。
因冲击太大还在头脑风暴的林星野下意识地伸手一扶,不料对方居然跌到了自己身上。
轻微的僵硬过后,林星野终究没有避开,只是轻轻将对方扶住站好。
感受到林星野动作里的那点小心翼翼,一脸病容的泠衍抒掩饰不住的高兴,居然这就露出了一个明亮纯净的笑容,甚至有些难以自抑地去握面前人的手,那神情动作虔诚地像是攥住了什么稀世珍宝。
被迫亲昵接触的林星野垂着眼睫盯着交握的两双手,破天荒地依旧没挣开,反而有些失神地放任:他们连手都很相似,不能说一模一样,但就是很像,一样的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应该就是因为太像了,林星野想到,否则怎么解释自己心底生出的那点仿佛从来就有的亲近?
以至于他根本不忍心让对方露出因为自己的躲避而觉得受伤的表情……
除了初晗,林星野还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让他近乎无措的情感,使得他有些心慌意乱。
过后就有些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坦然接纳这种情绪,更不知道放任下去最终发酵出来的是什么……
泠衍抒毒发剧烈,站得摇摇欲坠,全靠走神的林星野不自觉地给他做支撑,可面上却神采奕奕的可疑。
两个人持续互相打量,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却又齐齐杵成了木头,一个赛一个的欲言又止。
“绥宁到这里奔波了很久吧?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还是泠衍抒先破了冰,随即双手小心捧上了面前人的脸,细细地描摹着上面每一寸地方,星眸微闪,透着显而易见的珍视。
因为看清了这烫人心扉的眼神,林星野破罐子破摔地任由对方在自己脸上摩挲,有些别扭茫然地轻声道:“还好。我姓林,名星野。”
李吟歌正想赞一声“林员外”“表演”得天衣无缝,却不防对方这一句答成了泠衍抒开启现实的开关,让他眼神都空洞了一瞬,随之而来的便是猛得回神,顷刻间浑身大汗淋漓,几欲昏厥:“姓林……林府……绥宁林府……绥宁林府……”
这般反应,显然是自大梦间幡然醒悟。
李吟歌看懂了太子这就分出了真假,颇为颓然心痛,心痛到茫然。
一旁的执墨本就担忧甚重,这会儿又悄悄哭了起来。
只有林星野很是镇定,手下稳稳托着似要软倒的身子,顾自不疾不徐地说着:“就是自绥宁林府而来,雁北行他们特意带了信物来找的我,那个信物很是可爱……”
他故意挑着很多完全没跟李吟歌商量的信息抖露,说得不止面前人、很快连李吟歌都脸色微变。
泠衍抒虚脱致惨白的脸上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那样子众人都以为下一秒就要开口审问,谁料他竟是突然急切地抠起了捧在自己手心的那张脸!
可惜他浑身无力,手上准头不好更使不上劲,折腾了一会儿也只是倔强地不肯停手罢了。
林星野很快反应过来面前人是发现了自己脸上的易容,当即一把捉下了反复徒劳的手:“撕不下来的,你等等我这就卸掉它。”
他话说的敞亮直白,毫不遮掩,难免把在场的人都给震惊到,一瞬间各自感受复杂!
然而林星野只管很淡定地就近找了个桌案,有条不紊地卸起了“妆”。
他虽然有些抵触心里对太子那点来得汹涌的亲近,但这是基于怕自己会对不起初晗的基础上来说的。抛开这一点,会出现这么明显感应的时候,通常他的预感和直觉都比较准,也就间接说明这人并不是危险之辈。
再说已经到这地步了,过度遮掩反而有点可笑了。
林星野很快把易容去了个干净,完整露出来一张和太子像了九成多的脸。
暖阁里响起连续清晰地倒抽气声。
而泠衍抒早已满脸的泪痕。
回过来的林星野揪着心看“自己”哭成这样,生出些别扭及不知所措:“你……别哭啊……”
世事荒唐,他到这会儿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了,唯一肯定的是这么年轻不可能是他爹,说是兄弟倒比较像。
有个亲近的兄长倒是没什么不好,林星野想道。
因为摸不准边界安慰,他只能找点旁的话说:“之前听说你病了,我就想着既然如此我们过来一趟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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