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村也被烧了!
打击一个接一个,已经哭不出来的人撒腿就往家里跑,沿途分明路过了许多把守的官兵,却依旧一路通畅、毫无阻拦。
这让路遥再一次体会到了恐慌,踩着一地热烫火急火燎地抄偏路靠近家门口。
按说这方向过去他家处在村尾,不算火势中心,但到了近前他却发现依然只剩了一地焦墙塌瓦,丛丛簇簇的火苗都还没熄。
“大哥!大哥——!嫂子!——婆么?!公爹?!”路遥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圈,却毫无回应。
废墟里依旧滚烫,无法落脚。路遥在明面上看了一圈,虽未见尸骨可心里依旧很没底。
此时他忽然听见隐约的低呼自不远处传来:“陶夫郎——陶家二媳?拉我一把!救命——!”
路遥即刻寻声过去,发现是邻居陶大伯,他此时正泡在屋后的河里,但河水温度已经略有升高,令他有些心慌,却又因为岸边太陡一时半会儿爬不上去。
路遥赶紧帮他上了岸。
未及多问,对方就道:“你嫂子驮着你婆么过河了!”
“那我大哥他们呢?”路遥急道。
陶大伯摇摇头:“你家就见她俩逃出来,旁得一个没见着……会点水的人都尽量逃去对面玉山了……拢共也没剩几个,四面都被官兵堵死,大家没法子了,都商量过干脆进玉辉等死算了……”
“什么意思?!”路遥听得心惊,“为什么会这样?!玉辉都没这样的!”
陶大伯摇摇头,年过半百的汉子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我哪能知道啊!咱们村明明还有小半的人没染上呢,怎么就这么急着要我们的命了!睡梦里点那么大火啊!多少人死的冤枉!若不是我们靠着水哪里还能活!”
“不说了!我得赶紧找找我家地下那点粮还有剩没,不然饿也得饿死……你也快去吧!”说着陶大伯急吼吼地冲进了带火的废墟。路遥浑浑噩噩的都没顾上阻拦,再说这种时候拦也多余……
他在滚烫的废墟周围转了一阵,心里不安定——他一直觉得大哥那么聪明,应该不可能没逃出来,可再聪明也经不住突袭……
终是在鞋底差点被煨焦后,路遥决定先渡河去找嫂子她们。
这时候又遇难题。
全然没管自己才遭小产的人,更不记得冬日里河水的冰冷刺骨,只愁整个村里烧得浮木都找不着,他一个旱鸭子怎么渡?
翻翻捡捡很久都不得用,他才犹豫着去翻了背包。充气的救生圈、救生衣路遥不认识,直接被忽略,但有两块小船形状的轻巧板子倒是很适合——路遥很运气地精准挑中了游泳浮板……
他把蛇暂时寻个地方藏了起来,但那个巨大的包裹却不敢乱放,拿油布做的小帐篷裹严实了依旧背上,艰难渡过了河……
此时令路遥担忧的陶潜正带着幼弟陶幺和陶老汉安稳睡在深山里金乌的地盘。
这两日小陶村的形势越发严峻,陶潜在注意到村子主要出入口都被彻底管控、开始只进不出后,就想到还苟着的村人恐怕都要存粮见底了,故而他根本不敢让人知道他们还养着马。
不然人饿急了又情志焦躁,什么事做不出来?更何况马是大肉,定然是被第一个惦记上的好东西!
陶潜特意选择夜深了才偷偷出去,为的就是避开大家醒着的时间,哪曾想都这样了,身后还尾随了两个劝不回的……
好在进深山的路管得不严,甚至他所知的一条险路从头到尾都没人看管,也就随那俩尾巴去了——正好人多方便在深山走夜路!
一行人很顺利地到了目的地。
陶潜在忙着准备住宿,他阿爹和幺弟在忙着参观惊叹这马厩豪华得比他们家都强十倍百倍,被他赶了几次才愿意去睡觉。
他们要在这住一日,等到下次深夜来临再悄悄返回。
为了以后每次过来省了备干粮的力气,他这次直接带了一斗小米和一个陶罐过来放着。反正这马厩如此结实,钥匙只有他有,又掩在不显眼的深山凹,根本是个藏东西的绝佳地方,正好给他的狡兔三窟再添一窟!
陶潜略带悠哉地睡在带着清香的干草料堆里,很难不去想到那两位托付了金乌的小郎君。
他没想通这么短时间内那两位是怎么弄起这么大个铁皮院子的,难道是未雨绸缪?这预判也未免可怕了些……
再者能囤起那么多草料就算了,就当是人家人脉足,可居然还给一匹马特意囤了足足两尺宽一箱糖块是什么奢侈行为?!那可是稀缺的糖!比盐还贵!
但他又立刻想到盐块也有一箱,心里顿时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又爽又堵……
所以说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恐怖来头?!
入睡前的陶潜在心里重新掂量起月哨谷的份量——这地方似乎很值得去看一看……
他们三个爷们一夜睡得安稳。
次日傍晚时分,正在收拾回程东西的陶潜听到了路遥的呼喊,他这时还高兴了一下,以为二弟一家终于知道回来了。
没想到一迎出去,只有自己衣衫半湿、老泪纵横的阿么扑了上来:“静娘没了!潜儿!静娘没了!就为了我一把老骨头!泡在冰水里活活耗死冻死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