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鼠!”“好多老鼠!”“啊啊啊——”“快打啊!打——!”
家家户户嘴里都是这些话。但这时候还都只是关起门来嚷嚷,那些惊恐喊声泄露出来,还不如陶家院子里这声马嘶来的敞亮。
邻居之间暂时都还没到互相影响的时候。
黎初晗被自家马吵醒,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见林星野正拿根篱笆杆插着只老鼠,看他过来就递给他看:“金乌可能被它咬了。”——金乌是黎初晗给自家毛色黄棕的马取的名字。
依旧困极的人随意裹了裹衣裳:“你别用手碰。”
林星野点头,认真记下。
黎初晗已经掏了副医用手套戴上,又递给林星野一副,见对方已经学样戴好,就径自去查找金乌的伤势。
金乌有点烦躁,不住地踢踢踏踏,好在它如今认主,并不踢人。
黎初晗塞了块糖到它嘴里,让它安分了点。
几个气死风灯一起点亮,黎初晗手里还悄悄捏了个小夜灯。
可惜老鼠这么点小,咬痕更是细微。在金乌身上来来回回摸索了好几遍,饶是灯够亮、黎初晗视力够好也依旧啥都没找着。
“我以前听说老鼠不喜马,并不爱咬马,金乌也许只是被惊到了?”黎初晗不自觉撑了一下还有些酸软的腰起身,决定暂时先放弃。
林星野自然地单手将人扶去座位上歇着:“还有这说法?”他有些意外,关于马他知道的很有限,但他一向信任黎初晗,当即就道:“那就先留着它吧。”
“?你这是打算把它怎么样?”黎初晗疑惑。
“怕它万一染上鼠疫,那就只能放弃了。”林星野郑重道。
黎初晗有些不舍得,正想说可以先隔离,就听见地上忽然“呲溜呲溜”声大起,一下子又窜过了一大群的老鼠!
篱笆杆上的老鼠瞬间从一只变成了十几只,糖葫芦一样串了一串。
“还挺肥……”林星野感叹道,自己欣赏过后,还献宝似的递到黎初晗眼前,“你看看,是吧?”
黎初晗:“……”
他不否认抛开老鼠有害这一点,单纯论外表他并不讨厌,但前提是不能这么穿肠破肚、血肉模糊的一串!甚至偶尔还有几只还在挣动……
“呕……快拿开!”黎初晗嫌弃道,林星野听话归听话,可竟然还笑得出来,瞬间遭黎初晗没好气地怼过去:“那么喜欢正好留着给你明早加餐!”
小青年笑不出来了,甚至立刻变了变脸,闷声道:“肯定有人吃……”
“有。”站在门缝里看了良久的陶潜忽然现身,“很多。”
两人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
但黎初晗没时间多寒暄,即刻直着眼睛看地上一波接一波的老鼠窜过——也就他坐在车上悬空着脚,不然都能尖叫一声听听。
这些老鼠不光是路过,还会停留啃咬一切可以入口的,一时都让黎初晗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蝗虫过境……
林星野赶紧关实了车厢门。
陶潜也麻利地堵起了自家各处门窗缝隙。
正屋里陶老汉一行也很快被叫醒,只来得及和黎初晗两人随意招呼一声便紧张地加入抢救——他们可不是只有一个车厢要守,这时候甚至有点嫌弃几间瓦房的数量太多了!
幸好粮食早就被陶潜安置好,一家子倒不至于惊慌失措。
金乌嘶鸣地越来越凶,踢踏间偶有踩死的老鼠,那尸体居然就招来路过的同类将其分食。
见状林星野将那串死老鼠往不远处一丢,瞬间分流了一小股队伍,金乌似有所感,也消停了一点。
这种时候的黎初晗正在翻出自故乡的“百科全书”,他在找除了能连人一起毒死的老鼠药之外,还有什么能安全大面积的驱赶老鼠……
林星野则在一边挥着陶潜给的扫帚防御。
但老鼠数量实在太多,就难免有顺着马腿往上爬的。他又顾及有外人在,放不开手脚,一不留神居然漏了一只一下子窜上了马背。金乌受了惊使劲挣扎起来,一副要挣脱束缚往外冲的架势。
坐在车前室的黎初晗冷不防被晃荡地摔扑了下来,好在被随时注意着他的林星野接住搂进怀里。
黎初晗干脆收了书,在林星野身上一阵摸索,假装掏到了一些薄荷叶、辣椒面之类,立刻往马车四周狂撒一通。
周围瞬间像是开了结界一样,过路的老鼠都开始绕道而行。
可惜这俩东西太呛鼻,黎初晗自己都喷嚏连天,别说金乌一匹嗅觉贼灵的马了,比之前的老鼠还受惊吓,甚至还扬起了前蹄想逃命。
见状黎初晗快被自己的失误给蠢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换条更开阔的路子走!
他拉着林星野耳语一阵,对方即刻解了栓着的缰绳,带着黎初晗翻上驾驶座,两人立刻就被金乌带着冲出了院门。
陶潜在屋里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们俩忽然的不告而别,可惜忙活得脱不开身便没跟上去。这时候的陶老汉倒是没有空顾及——加固自家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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