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诗诗没能向李帅借到钱。
无奈之下,只有将自己当初从霍家带出来的几件首饰,先行变卖。
也好在,都是值钱的家当,算是换了些银两。
就这样,陪着红姐撑过了最艰难的几个月后,终于,病情渐趋稳定。
想着,再留在大城市开销大,红姐提议回老家疗养,艾诗诗想想也是,同意了。
当然,让艾诗诗同意离开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去了那边,方便她工作。
她想好了,红姐现在不需要人全天候照顾,到时,她就多打几份工,争取多赚点钱。
除了看病生活外,要是能再有点积蓄,往后在老家开个小餐馆,也算是安定下来。
这样红姐也有个寄托,病情也会好得更快些。
所以,那天霍家司机老张在邻市看到的,还真的就是她。
当时,她正在去往一家红酒公司应聘的路上。
继早上在快餐店帮忙,白天送外卖这两份工作外,艾诗诗又准备开辟另一个收入口,那便是晚上八点下班后,再去夜总会推销红酒。
由于不敢告诉红姐自己身兼数职,艾诗诗一直都睡在快餐店的杂货间。
有几次,她睡着睡着,见枕头湿了。
才发现自己睡着的时候哭过。
可是即便晚上再怎么哭,到了白天,还是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每天都是天没亮便开始工作,然后接下来的一天,就像个飞速旋转的陀螺,不停地奔波与忙碌。
没有时间回忆。
她从前是什么样,经历过什么,享受过何等阔绰的生活……,统统都像天上飘过的云彩,消散于无形。
也是这个时候,艾诗诗才发现,人真的可以活成“铁人”。
如果说,白天的工作拼的是体力,那么这第三份工,则要的是脸面。
此前,她只在电视上看过那些“灯红酒绿”。
现在,当她真正变身为推销员,每晚穿梭在一个一个“乌烟瘴气”“纸醉金迷”的包间,游走于一个又一个“油腻男”“变态男”的身旁时,只觉得自己的脸,早已死了。
对,死了。
在这里,没有“艾诗诗”,大家都喊她“Lucy”,她只是一个代号,一个只有名字没有灵魂的“代号”。
此前,不,也没有多久前,当时李帅找到她,想要重新追求她,那个时候,但凡他与她有任何的“亲密接触”,即便是手稍稍触碰到她,她都会敏感地后退不已。
然而现在,除了没有突破最后的那一道“防线”,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是的,不算什么。只有卖出红酒才是王道。
让艾诗诗唯一感到安慰的,便是每日散场,从收银那里返现的一张张大红票子。
那票子,可以为红姐治病,调理身体,补充营养,还可以让她和红姐,看到未来的希望。
人有的时候怕的,就是没有希望。
所以,当艾诗诗熬过最艰难的适应期后,渐渐地也就不觉得苦,反而,有种前途光明的信心和继续坚持的力量。
每个周末,艾诗诗都会抽出一个小时,去看红姐。
除带去一堆吃吃吃喝喝,还会与红姐聊会儿天。
这段时间,她既快乐又紧张。
快乐是可以和自己唯的一朋友说下话,紧张则是害怕红姐知道她的劳碌。
农历八月十五这天,天气不错,红姐特意提前下厨,炖了锅鸡汤。
“诗诗,味道怎么样,知道你喜欢喝鸡汤,我专门熬的。”
红姐的脸,看上去一周比一周红润。
“嗯嗯,好喝,来来,你别光看我喝呀,你也喝呀。”
艾诗诗亲热地拉红姐也坐下。
“不急,我反正一天都在家,等你走了再喝也不迟。
现在,我就只想多看下你。你看你,为了我,累得又黑又瘦的,都像变了个人。”
红姐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一脸。
“唉,我这不是减肥嘛,胖了不好看。”
她故意开着玩笑,不想让气氛过于沉默。
然而,红姐并不觉得没有好笑。哭得很厉害了。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原本还想着帮你,结果倒好,没帮成你反倒连累了你……。”
红姐其实只知道,艾诗诗在餐馆工作,其他的,另三份工还并不知晓。
当然如果要是知道,艾诗诗这么辛苦,定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这不,只不过是看着艾诗诗喝汤,红姐就已是忍不住泪流不止。
“唉,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了的吗,以后不准再哭了。
再有,当初要不是你鼓励我,我也活不到今天。
是你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怎么,你忘了?!”
“我,我没忘,可是,……。”
红姐说着不由硬咽,背过身去擦泪。
“可是什么,好了,红姐,你要是再这样哭个不停,我就走了啊,下个星期也不回来了!”
艾诗诗不喜欢哭,也不愿看到别人哭,故作生气地说。
“好了好了,不哭了,说真,我炖的鸡汤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