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穿过市中心的运河一条明镜水带,洋洋流淌。
水波平静,倒影着白色的船只,也倒影着那些工匠们精心雕琢的雕檐、富有意义的钟楼、矗立的教堂。
“有的时候低着头会更容易看到遥不可及的穹顶……”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本书上看到的这句话,它的本意应该是人需要时刻保持一颗不骄傲、不作死的心去前进,但用在描述眼前这塞纳河也非常恰当。
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和妈妈李芸的那通电话,余洛晟不由的开始深思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便大胆的去做,用自己的成就来向不赞同、不认可的人证明,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不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很长一段时间,余洛晟不和家里人联系,那是因为他害怕家里人的话语会再一次动摇自己的决心,他们是自己最亲的人,他们的话其实对自己的影响最大,余洛晟已经坚信要走这条路,所以他宁愿选择不联系,避免自己在这条路上走得犹豫不决,走得束缚过多。
但是这一通电话,却让余洛晟兀然的发现,李芸其实远没有自己想得那样反对自己去做任何事情,甚至余洛晟还感觉到了李芸心里那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的爱意……
她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和自己聊心理事,却是将那份小心翼翼给完全暴露了。
和自己说话,她真的很小心翼翼,就像走在随时会破裂的薄冰上。
就好像常年在外,和父母打一通电话,电话的话题也永远都离不开“多穿衣服”“早点睡”“吃饭了吗”“别累坏自己”,相隔两地,接触的环境截然不同,世界观也不知隔了多少代,说一些家常邻居的事,怕你不耐烦,工作的烦扰更不会向你诉说,家庭的紧张只会强装的一笑说宽裕得很,那么哪里还有可以说下去的话题?
确实会无话题可说,就只有那么几句听上去中规中矩的关心。
余洛晟感觉到了妈妈李芸的那份不知所措,掩饰了也毫无意义。
一直在身旁,习惯了唠叨和没完没了的话,是永远都不会感觉得到,唯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兀然的一番谈话,他们才会暴露,冷静下的孩子才会看清。
余洛晟自己也没有想到和家里人的相处方式竟然会是这样……如履薄冰。
不是亲人才是最牢不可破的的吗?
这一切,似乎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让余洛晟不禁反思。
自己要求他们:与其用尽一切办法,拿感情做要挟来反对自己打电子竞技,为何不尝试着支持自己一次?
同样的,自己与背离这个家庭,几乎再无瓜葛,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放低自己去和他们好好的谈一谈。
很早很早的时候,余洛晟就感觉到和父亲余竟几乎没有共同的话题,他永远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却不看,挑着眉毛问一句:成绩怎么样?
然后自己敷衍不耐烦的回答,还行。
然后,余竟不再说什么,自己也没啥好说的。
似乎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耐下那颗烦躁的心,去和这个老家伙好好谈一次。
总觉得,他永远不可能同意。
总觉得自己跟他说这件事,他一定会打断自己的腿。
事实上,有哪个父亲会打断孩子的腿?
在孩子心里,严厉的父亲总有一股子不怒自威,总是有一种统治的权威,在这份威严和恐惧之下,没有哪个人会敢和父亲吐露自己要选择另一条路的心,一方面是害怕父亲的怒火,另一方面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恐惧和不由自主的逃避。
和妈妈谈,仅仅一两次,余洛晟已经感觉到李芸观念的松动,她其实愿意支持自己的,只要自己不是像一个迷失了本心的疯子一样一头钻入到里面,只要是自己好言好语,做好一个孩子,用最平静、理智的话语去和她谈,哪怕她的心里有一万个反对,仍旧会因为这些暖心的话而慢慢融化。
李芸的心其实和自己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自己愿意去揭开,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并且只会看到这层纱背后那颗爱自己爱得不知所措的心。
那么父亲余竟呢?
隔着的或许是一堵厚厚的墙,一座高不可逾的冰山。
自己可以有那么大的毅力在电子竞技上用血淋淋的双手爬,爬到有光亮的地方,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的毅力去敲一敲这座冰山?
再厚的冰山,也会有融化的时候。
不能因为惧怕冰山的雄位巨大,不能因为惧怕冰山的坚固寒冷,就此逃避。
深思了很久很久,余洛晟还是决定低下头。
想要证明自己,想要为自己觉得是对的事而努力是好事,但并不能因此与家庭背离。因为只有亲身经历了之后才会发现,做的所有成就最希望得到认可的人还是他们。就像一个孩子,孤守着这一张满分的卷子毫无意义,那只是一个分数。
LPL冠军,联赛冠军,杀入奥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