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离开谶石,努力不再去想这事。他看到一面墙上画满了驭蛊之术,尽是些利用蛇、蚕、蚂蚁、蟾蜍等毒虫害人的方法。开篇写道:“五月旦五,直去南方取百虫入瓮,俾相啖食,经年开之,其存者为蛊,敬而惧之可为己用,飞步杀人,息声敛形,彼蛊中者,腹实有物,积聚年久,湿热生虫……”这些蛊术古怪残忍,只看得他头皮发麻。
他忽然想到,那头强悍恐怖的蚣蝮,放眼四海恐怕无可匹敌,却被小小的蛆虫搞得九死一生。怪不得千岁蝙蝠对蛆虫怕得要死,或许这蛆虫来自一种古老神秘的蛊术,看起来软弱无力,实则极其歹毒!
另一面墙上,记载的内容则是移魂之术。开篇写道:“虚空者,性也。坚实者,命也。性命双修,延年益寿,然日食五谷,月经虚劳,性恒久但命有终。可取上古灵兽,驱其神志,移魂借魄,得以永生……”
看到这儿,他又想到,莫非那头蚣蝮和千岁伏翼,都被人作了移魂术,已有人类的思维?记得神仙姐姐说过,那头蚣蝮神魂已死,听不懂人类说话,莫非是移魂失败,人类的灵魂并没有移植成功?又想到那只蝙蝠吃掉了蚣蝮的脑松果,莫非这脑松果是人兽的魂灵所在?
这许许多多的问题,他弄不明白,只能等那只蝙蝠睡醒之后再仔细问问。他一边思考,一边穿过后墙上的石门进入另一口石室。看到地面中间有一个三尺方圆的青铜盘,铜盘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石碗,石碗底部有一个小孔。
石碗正上方的洞顶有一个龙头石嘴,从石嘴流出一滴水,滴到下面的石碗中,再从碗底的小孔流了下去。水滴落到石碗里,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在石碗后面的墙上,又有几行小字:“静坐青铜盘,帘珠不可断,自一数到万,万万自知剑。”这几句话的意思,就是坐在这儿数水滴,不间断的数到一万个一万,就能明白什么是剑了。他突然感觉很荒唐,禁不住哈哈大笑,心说,只有傻子才这样做呢!
他将所有的山洞都检查了一遍,又去水底、黑泥中寻找,都没有找到走出山洞的出口。最后又回到这个石室,倍感无聊透顶。他只好试着坐在那冰冷的铜盘上听那水滴。一滴滴的数着,数到几百,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从头再数,数了不久又昏昏欲睡。他这才发现,数数儿看来简单,真做起来原来是这么难!
他一直以为,那些和尚道士打坐念经,是多么迂腐的行为。现在才发现,禅定心志需要多么大的毅力!这一万之数,只有排除杂念、物我两忘才能数得下去。他领悟了坐禅的道理,就开始逼着自己习惯这种无聊的打座,尽力坚持这种无聊的数数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数到三百个一万时,突然听到屁股下面有一丝水声。他的听力已修炼得出神入化,虽然这水声很小,来自十丈深的一滴水珠,但他敏锐的耳朵还是觉察到了。
他从铜盘上跳起来,用力掀脚下的铜盘。却发现这铜盘非常沉重,仿佛和整座山都连到一起。他用力旋转铜盘,那铜盘果然能转动起来,推着它转动不久,就慢慢把它从地面上拔了上来。
原来,这铜盘底部套着一根长长的冰柱,铜盘连着冰柱穿进洞底的一口深井中。他突然明白了,这万万之数,是等屁股把铜盘坐热了,从铜柱把热量传下去,这冰柱融化了,就可以从这儿出去了!
他估计了一下,这万万之数,大约需要吴方静坐十年。也许他用十年时间,能够领悟虚空之道,臻入化境,真正步入无上剑道。但人生有几个十年?他能在这儿浪费十年时光吗?
吴方把铜柱继续旋转,一直升到洞顶,再用箫剑把铜柱砍断,露出水桶粗的一口深井。他伸头向井中看去,却见黑黢黢深不见底,但洞底却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跳进深井,过了许久才落到水中。这流水很湍急,带着他在狭窄的暗河漂流,终于汇入一片更宽阔的水域。他发现这儿的流水非常明亮,刺得他睁不开眼,他适应了好久才敢浮出水面。抬头向上看,只见碧空如洗,白云如织,他终于走出了囚困八年的虺洞魔窟!
吴方忽然想到,刚才潜在水里那么久,不知道背后那只金色蝙蝠怎么样了,急忙将它取出来一看,只见它光滑坚硬的皮肤表面,似乎有一层油脂,居然连一点水珠也没沾上。那小巧的脑袋正缩在脖子上,发出均匀的鼾声。他看着有趣,又多看了一会儿才将它重新包好放回行囊。
吴方顺着江水一路下游,行不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优雅的琴声,又远远看到下游逆水驶来一艘画舫。红漆的船体上,建造着精巧古典的亭台楼榭,船尾还有一杆大旗,上写斗大的“公冶”二字。这艘船无帆无浆,依靠几根粗壮的绳子拖曳前行,有一群全身**的壮汉正吃力地拉着绳子走在江岸的沙滩上。
吴方游得更近了些,看到这群全裸的男人高大威武,肌肉结实,常年的日晒,将皮肤早晒成了古铜色。他们头发散乱,身上污浊不堪,只顾低着头走路,完全没注意吴方游近船头。
更令吴方吃惊的是——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端坐在船头抚琴,高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