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方无比震惊的目光中,那骨架突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断裂的颈椎骨上飞快地长出许多毛发,那些毛发扭动缠绕在一起,不一会儿,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就顶了起来!
那没有五官的小脑袋只有拳头大小,顶在雪白的骨架上摇摇晃晃,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带着无比的惊恐,吴方侧耳细听,居然真听到一个娇细柔婉的女声:“苍牙魑魅郎婿,熠妍柔娇爱奴,宿命悲戚惑蛊,断头血路,魍魉再伴幽途!”
吴方张嘴想叫,但口中马上灌满了水,才想起这是水底,无法开口讲话。那听到那骷髅继续说道:“你闯进我的棺材,打扰了我的安宁,我要你死!死!死……”
随着恐怖的声音,雪白细长的骷髅手臂突然翻转过来,白森森的骨爪闪电般地卡住了吴方的脖子。那毛茸茸的小脑袋里,还发出咔咔的咬牙声。吴方脖子被死死卡住,想伸手格开,却发现浑身冰冷僵硬,连手指都失去了知觉。那鬼爪力气极大,吴方无从反抗,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怕再有一小会儿就会气绝身亡!
他不信世上有鬼,但眼前的事,不是鬼又是什么?十万火急之时,他发现舌头还能活动,就立刻用牙齿狠咬舌尖,钻心的疼痛让他一下清醒过来。
吴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已不听自己的指挥,正死死地卡住自己的脖子,过了好大一会才慢慢松开。眼前的骷髅还是散落一地,也没有什么长满头发的脑袋。恐怖的景象消失,他把双手放下,浑身倦乏,昏昏欲睡。
他想到,刚才的恐怖景象,就像一场梦魇。这梦魇是从戴上翡翠戒指开始的,肯定是这只戒指搞的鬼。他急忙用最快的速度把戒指从手指脱下来扔在地板上。那戒指落到铜板上,依旧不停地晃动。
突然,他又发觉这棺椁有问题!
这棺椁正在向前移动,好像有个人,正吃力地拖着棺椁,慢慢地向前走,每走一步,这棺椁就晃动一次,在他迷幻时已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赶紧趴到棺底,从小孔向外看——那条大蛇,正用身体卷着棺椁向前拖动!
他不知道这水蚺要把自己拖到哪里,但知道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透过小孔,他拼命地用手指去戳那蛇皮,只可惜,这蛇鳞太厚,手指太软,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又从棺底找到一截尖利的骷髅手指,隔着椁板上的圆孔用力向外刺。没想到这骨头看起来洁白光滑,但多年浸泡已没有了韧性,没怎么用力就断掉了。
形势相当紧迫,好看的小说:!
忽然,他又看到了那枚戒指,顿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不敢再用用去碰,就从地上抽出骷髅的黑色玄衣,想撕下一块包裹戒指。没想到,这布料非常结实,无论使多大的劲都撕扯不开。要知道,自从伐毛洗髓,他双手已有千斤之力,竟然无法弄坏这一件轻薄的玄衣!
他感觉这衣服非常奇怪,但容不得多想,立即从自己身上扯下一片破布,隔着布条拾起魔戒,将戒面朝下塞进了小孔中。
那戒指透过青桐棺板的孔洞,紧紧地贴到了大蛇的身上!
他无法知道那大蛇是否会做噩梦,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沉重的棺椁开始剧烈抖动。没过多久,这条水蚺就放下棺椁,连滚带爬地逃向远方。
吴方收好戒指和那件玄衣,带着无边的疲惫,打开棺盖爬了出来。
这儿水流湍急,再向前走几步,就是一个深深的断崖,水从断崖跌落,冲向崖下的乱石,荡起大量的水雾。如果棺椁从这儿落下去,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他从断崖退回最初存放棺椁的水池,一路没见别的出口。在棺椁一侧的石壁上,看到一块镶嵌在墙里的墓志:
巴蒂子,蔓子之妾,善舞。周之季世,巴国有乱,蔓子请师与楚,许三城,巴国即宁,楚师请城,蔓子自刎以头谢楚。蒂子闻之曰:“魍魉之灵,旦夕共生,请携吾头共蔓子赴楚!”遂自刎。楚葬其首,巴葬其身,追风永迈,式铭幽传。[注1]
吴方惊讶地发现,墓志后面还有一段墓铭,“苍牙魑魅郎婿……魍魉再伴幽途!”居然就是梦中女鬼所述的内容!
看到这里,他心中的感慨与震惊无与伦比。原来,这青铜棺椁中的骷髅,生前是一个如此忠烈的女子,而他的丈夫巴蔓子,是如此忠义的男人!而他在棺椁中幻想到的墓铭,竟然真实存在!如果说世上没有鬼魂,他在棺椁中,如何能知道这恩爱缠绵而又凄惨刚烈的墓铭?
他怀着无比的崇敬和忐忑,重新钻进青铜棺椁,将蒂子的遗骨摆放整齐,又想到行囊中的玄衣和魔戒,却没舍得归还原处。他心中默默地说道:“蒂子前辈,吴方发誓,今生今世,一定把你的头颅找来,还你一个完整的尸身。这件宝衣和魔戒我暂且借用,等找到您的头颅时一并归还给您。”
说完这些,他心里的愧疚感减轻了一些,爬出来将棺盖封好,又想把棺椁移回原处,就运足了气力,双掌猛推。借助水的润滑和浮力,这巨大沉重的棺椁居然向前移动了半尺,他不停地推动,那沉重的棺椁也一点点的向前推进。
可是,没等他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