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做出了反击,反击的形式也是纯然本能的。》,
“你这是污蔑!我们这里的厨师都是顶顶虔诚的!他们每次动手做饭前都要做三次洗手洁净仪式!”
“哼!”苦修者对送餐人的话置若罔闻,附身在他表弟身上的那个邪魔他尚且不怕,何况这几个小鬼!他说的洁净,当然和洗手、杀菌、消毒没有任何关系,就跟拉姆等人嘴里的真理,和科学并无相关一样,他的洁净是宗教心理层面而不是物质层面的,不过要让整天在现实中的纽斯特里亚忙碌的送餐护士——还是在对神学基本上一无所知的大魔王治下受的教育和训练——懂得他的话实在太难了,她单纯地把这句话当成了对医院卫生的挑衅,于是滔滔不绝地罗列了许多医院为了给病人提供洁净饮食而做出的努力,直到另外一个护士捅了捅她的肋骨。
“怎么?”她侧头问她的同伴,那是看守病房的护士,她笑容诡异地将嘴唇凑到送餐护士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个词儿,送餐护士马上恍然大悟,两个眼睛闪闪发亮地朝苦修者的身上一扫,咧嘴嘿嘿地笑了起来,然后她们两个一起愉悦地手牵手离开了,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了她们连串的咯咯笑声……
这笑声和之前的注目礼让苦修者身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溜鸡皮疙瘩,但是考虑到他之前被洗脱了一层皮,原来身上穿的羊毛织物又换成了轻薄的丝绸睡衣,觉得有点冷也很正常。他并没有把她们的离去太多地放在心上,她们把不停散发食物香气的餐车留在了室内。可这是诱惑不了他的!
想到这无非是邪魔的又一个圈套,他定下神来。是了,天光已经大亮,他却还没有做错过的早课,也难怪刚才有些不自在,他想通以后,就跪在地上,开始做起了祷告,祈求纽斯特里亚赶紧回到正轨,重新变成居住在她之上的所有活物的大监狱。
但是他的这祷告做得委实不顺利。这里虽然是专供政府高级干部使用的特供医院,不像其他对所有人开放的医院那么拥挤,但住院的人还有一些,又正好是吃饭的时候,遇到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不少人和医生护士一起端着饭碗在绿荫掩映下的庭院里,围绕着养鱼的那个小水池一边享受美景,一边享受美食。
他们并不肯安安静静地吃饭,各种言辞顺着风一路从敞开的窗户飘进了苦修者所在的病房——本来。他是只消一开窗,就可以欣赏小水池、果树、草坪的——因为他所住的是总主教这个级别的病房,所以原本是能欣赏到最好的景色的,只是他不肯去欣赏。然而现在那些欣赏美景的人不知道他们头上住着这样一个虔诚的人儿,所以各种奇谈怪论和彻头彻尾的亵渎之语都叽叽喳喳地灌进了苦修者的耳朵里。
起初,话题还是很正常的。“参谋部那个懒虫怎么到海军就勤快起来了?他都来看了三回工伤了,听说又是跑圈。又是擦甲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嘻。上司的颜值翻了几个跟头,下面干活的人自然卖力啊。”
“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听海军的人说,他问总指挥大人那件熊皮大衣怎么弄的,大人回答说是他成年的时候徒手掐死的,然后他就勤快起来了呢。”
“哎呀,被教做人了么。”
“好可怜。”
然后,话题就朝另外一个方向一去不复返,“我们下面也要忙起来了呢。”
“是啊,不过能够参与这次《创世记》的演出,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恩,听说有一千名群众演员呢,首都各界都有志愿者参加。”
“纽斯特里亚的所有教区都有志愿者。”
“不止,圣奥美尔、格洛姆纳等国在我们国家的使者和商人们也赞助了这次演出,我听说,圣奥美尔的商人捐助了一千块各式各样的毛皮,用来做服装道具,唉呀,我真想早点看到演出,一定豪华非常呢!”
“我们阿罗纳埃尔的纺织与服装制造是列国第一的,一千张皮子不算什么。”
“这是自然的,听说所有的天使都要穿丝绸和轻纱演出,我听我在丝织工场里面工作的表姐说,那个轻纱是她们刚刚研制出来的款式,透明得跟空气一样!”
“真的吗?不会是吹牛!”
“我表姐才不会吹牛呢!她说,每个看到的人都不敢相信呢,就等着这次《创世记》演出,一炮打响了!”
“啊,我也希望能够早日看到,但即使我们是群众演员,正式服装也要等开演最后一次彩排才能看到了,这样想来倒不如在裁缝行业工作的姊妹们了,可以先睹为快。”
“是呀,但是我们能和正式演员们同台演出呢,到时候我们的父母和亲戚朋友都要看这场演出。”
“全国各地的人都会来看,还有各国来的朝圣者。”
“是的,没错儿。”
“唉,我希望由总主教和他的表哥来扮演创世的光暗双子,他们两个人多配啊!那天我正好在法院出勤,你们都没看到,他们两个望着对方的那种眼神……太赞了!何况长得还像!正好扮演创世的光之子和篡夺世界的暗之子!”